她诶了一声,劝了句:“在外面不像在家里,酒要少喝点。”连祁嗯了声:“知道了。”她启了启唇,想问什么没问出来。静默了几秒,季婶主动开口,低声道:“你喝了酒,怪不得先生昨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不接,他担心你还生他气,所以让我打给你,也没接。”“后来他好像成夜没睡,半夜一个人坐在三楼书房,书房的灯从晚上亮到天明。”“早上起来,早餐也没吃就出门上班了。”......季婶唠叨着,连祁望着外面皑皑白雪,没有说话。她侧头,透过玻璃门向外看,褚为倚在阳台护栏边,点了根烟,见她看过来,朝她眨眨眼。
褚为扯拉链的手停下,手掌顺势化作安抚,在她后背上轻揉:“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穿着睡!”连祁嘀咕着,语气却固执。
“这么喜欢这条裙子?”
连祁没有说话。
她盯着他,眼神蕴着哀伤和委屈,透过他的眼睛,看向另一双月色里的浅眸。
褚为神色复杂地看着身下的人,她长睫如羽翼般轻扇,渗出细微泪芒。
茶几上,连祁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来电显示“华西楼”。
那手机已经亮了好几次,每次都亮足时间,最后因无人接听而被迫停止。
褚为盯着已经醉意阑珊、神志不清的连祁,眸中的暗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了然的趣笑。
华西楼,至于担心成这样么......
他从沙发起身,把人抱起来:“行,那就穿着睡。”
手机那边黑了半分钟,很快再次打来,这次来电显示是“季婶”。
褚为没有理睬,他抱着人去了房间,落下手机,关了门。
忽地进入黑暗,连祁感觉五官瞬间敏感起来。
朦胧间,男人看不清面庞,低沉魅惑的气息俯在自己耳畔,半诱半哄......
他低哑温和,唤她“祁祁”。
熟悉的冷杉香水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在她心尖不住撩拨。
外面大雪静谧地纷飞,连祁循着身旁热源和那道冷杉香气,主动贴过去。
......
大雪下到半夜两点,窗外的风声终于暂缓停歇。
华西楼面色死寂地坐在书房内,收到一条微信。
来自连祁。
他急忙拿起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消息提醒,手指隐隐发了抖。
缓了缓,终于定神点进去。
对话框里只有一句话:
「裙子很漂亮,但你自诩她哥,送这个不太合适吧?」
华西楼心中一悸,脑袋里砰地一声闷声炸开。
紧捏手机的手禁不住颤抖,手背青筋暴起。
屋内暖气开着,华西楼却瞬觉浑身坠入寒窖,凛冽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皮,四肢僵硬如结冰块。
他晃着神,手撑在椅子扶手处想要站起来,左胸口蓦然传来一道清晰明显的刺痛,痛得他稍一失力,身体重重落回椅上。
手按在左胸口心脏处,急速呼吸了几口,才浅浅缓过堵在胸口的郁气。
心脏仿若撕裂,连轻微的缩放跳动都能牵引起一阵阵刺痛。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脸色发白,眸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沉静而漫长的漆黑过后,天边逐渐显出微光,远处山影轮廓随着时间流逝清晰起来。
最后,北方萧寂的深冬,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重新来临。
*
连祁从床上启眸时,已接近翌日中午,褚为不在身边。
她掀开被窝,爬起来。看了眼身上干净的白色睡衣。
褚为推开卧室门,见人坐在穿上发呆,笑道:“怎么了?还没睡醒?”
他刚冲完澡,头发半干,精神地向背后梳起,露出宽阔的额头。
他披了件白色睡袍,端了杯咖啡进来,倚在门口边饮边看她。
“我的裙子呢?”
连祁显得很冷静,他倒有些吃惊。
面前这丫头,从头到尾只在意她的裙子。
褚为无语地笑了声,放下咖啡杯:“脏了,连床单被套都拿去洗了。”
连祁从床侧爬到另外一侧,找自己的手机。
“在客厅。”褚为道。
连祁急忙穿了鞋下床。
褚为看着她:“有不舒服吗?”
连祁跑出客厅,拿了手机靠在沙发上,随口回问:“你有不舒服么?”
褚为一时哑口无言,他跟出来,无奈地笑:“没有。”
“那我也没有,你技术很精湛,果然是老手。”
她打开手机检查,发现了七八个未接电话。
褚为挑挑眉,好脾气地点头笑道:“听懂了,这是损我呢。”
“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是个处男。”
连祁看了他一眼:“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处男?”
“嗯。”褚为似是而非地看她:“你不承认有这种男人吗?我交心不交身。”
“见识了。”连祁道。
“你现在这反应,倒不像个新人。”褚为饶有趣味地低头观察她,“我以为你起来会生气,或者害羞......毕竟,昨晚你喝了点酒,意识有点模糊。”
连祁眸眼不抬,淡道:“我很清醒,你别扭捏,浪……迹天涯的处男。”
褚为嘴角扯了扯。
“你不信?”
“怎么不信?小说里确实都这么写的。处男花花公子。”
“昨晚……你很……主动。”褚为盯着她。
不然呢。连祁道:“不然交男朋友干什么?”
褚为眸中流露出几许讶异,笑道:“谁跟你说交男友就是为了这个的?”
褚为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柄:
“你现在还小,不懂恋爱关系到底是什么。你跟我在一起,也只是意气用事。但我不介意,我希望能陪你......一起长大,慢慢体会。”
连祁怔了怔,抬眸迅速瞄了他一眼。
褚为下巴抬了抬,示意她手机:“给你哥回个电话吧。”
话毕,端了咖啡杯贴心去了阳台。
连祁坐在沙发上发呆,回味褚为刚刚那句话。
华西楼说永远不会等她,褚为却说会陪她长大,慢慢体会。
连祁走到窗户边,拉开客厅窗帘,让光线透进来。
外面一夜之间已经银装素裹,白雪刺眼的亮芒打在她身上。
她盯着手机里一列红色的未接来电出神,从一个个华西楼的名字里,挑出最后一个季婶拨来的电话,回过去。
季婶没几秒钟就接了,问她:“祁祁,你昨晚在哪里睡了?”
“在我男朋友这里......”连祁道歉:“昨晚下雪,回来不方便,我又喝了点酒......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季婶语气并没有多少惊讶,按道理,她在哪里留宿,猜也能猜得出来的。
她也不好多管。
她诶了一声,劝了句:“在外面不像在家里,酒要少喝点。”
连祁嗯了声:“知道了。”
她启了启唇,想问什么没问出来。
静默了几秒,季婶主动开口,低声道:
“你喝了酒,怪不得先生昨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不接,他担心你还生他气,所以让我打给你,也没接。”
“后来他好像成夜没睡,半夜一个人坐在三楼书房,书房的灯从晚上亮到天明。”
“早上起来,早餐也没吃就出门上班了。”
......
季婶唠叨着,连祁望着外面皑皑白雪,没有说话。
她侧头,透过玻璃门向外看,褚为倚在阳台护栏边,点了根烟,见她看过来,朝她眨眨眼。
连祁转回头,对电话里道:“季婶,我这几天都住在褚为这里,你跟他说......晚上不要等我了。”
她挂了电话,拉开阳台门出去。
外面很冷,冻得人瑟瑟发抖。
褚为捏烟的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掀开自己的厚睡衣,邀请她。
连祁小步挪过去,贴进他怀里。
褚为睡衣裹紧她,他的胸膛宽阔温暖,连祁抬头在脖颈处这里拱拱,那里嗅嗅,愣了愣,抬头不满地问他:
“你没喷那款香水?!”
“哪款?”
“我送给你的,那款冷杉沉香。”
褚为不急不缓地吸了口烟,烟蒂换了只手,右手空出来捏起她下巴轻晃了晃,眼神里带着莫名的警告:
“连祁,不要太过分。”
连祁眼神怔了怔,垂眸躲过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