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四周沉寂,连呼吸声都细微。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凉意:“八年前的订婚我可以是被逼无奈,如今八年后就没人能对我的事指手画脚。”这话尤其的叛逆反骨,老先生的脸倏然一沉,气氛在瞬间剑拔弩张。林知鸢忙抬手安抚的搭上夏兮也的胳膊,声音轻轻柔柔的:“清昼,不要这样跟爷爷说话。”夏兮也笑容不变,目光从林知鸢的手落到她那张担忧又隐隐喜悦激动的脸上,轻笑出声,而后视线稍偏,捕捉到她后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顾谨言身
今日虽算不上是家宴,但许家也聚集了不少人,叔伯兄嫂长辈皆在,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翘首以盼,林家只来了林知鸢一个人,但她的排场也足够大。
送到许家的东西需要两行人捧着排排站,都是些奇珍异果或者养生珠宝之类的高级礼品,其中还有一副送给许老先生的真迹字画。
老先生看了很欢喜,夸赞:“小鸢有心了,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林知鸢嗔道:“怎么能这么说,小鸢出国在外,这心里头可是时刻都记挂着爷爷的,登门拜访迟了还望爷爷不要介意。”
老先生被哄得很高兴,一路由她搀扶着下楼,两人聊得很融洽尽兴。
到了楼下,许家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打招呼,以示尊重,林知鸢面面俱到的送上礼,乖乖嘴甜的叫人,得了一众满意的眼神。
恰逢这时许老先生出声吩咐身旁的管家:“既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也去把小少爷和小江叫过来吧。”
一抬手,四下的人找到自己的位置规矩落坐,林知鸢看了看,被旁边一个女人拉下来,悄声道:“林小姐坐这里,是清昼未来妻子的。”
林知鸢笑着道谢,认出是许家叔伯那边的人,闻言意有所指的询问:“这怎么好意思,那平时没人坐这里吗?”
女妇人刚得了礼物对她也满意,是个人精,笑眯眯说:“林小姐放心,许家的座位都是固定了的,像这些重要的,旁人不敢乱碰就等着你呢。”
言外之意就是除了她还没其他人坐过。
林知鸢笑容更灿烂,亲亲热热的拉着她聊起天。
不多时夏兮也也下楼了,顾谨言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隔得远远的,旁边许清川跟裴夕茴也手挽着手下来。
裴夕茴经过她时,冷冷不屑的哼了声,神情是掩不住的欣喜得意,嘲笑她今日就要落得个凄惨境地。
顾谨言在许家这么多年,许多规矩早就摸清了,低头走向靠后的座位,毫无怨言的坐下。
毕竟她知道,今天的主角不在她,尽量降低存在感是最好的。
落坐完毕,许老先生进行讲话,大意无非就两个,一个是欢迎林知鸢的到来,另一个就跟夏兮也的婚事有关。
“之前是有些误会才耽误了两个小辈,现在都说清楚那清昼跟小江的婚约也就做不得数,趁着小鸢在,不如就早些重新把时间定下来,也好成人之美。”
一句轻飘飘的做不得数,将被迫捆绑在一起八年的男女时间说得一文不值。
无缝连接都能这么自然。
顾谨言缄默不言,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当年许家人个个鄙夷又嫌恶的嘴脸、振振有词的指责。
最后定格在床上,夏兮也长睫下那双黝黑深沉盯着她却充满排斥的眸眼,清清楚楚的刻印着对她的反感。
犹如一把时时刻刻悬在她脖颈上的剑,一着不慎便是割喉刎杀,她从来都没忘。
上楼一趟的夏兮也早已换下沾了烟酒气息的着装,洗过澡穿上干净衣服,发梢间仍然有些湿漉漉的,抬眼时,眉目寒凉:“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婚事有变,有什么爷爷为何不先过问同我商量?”
许老先生神色严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的决定,你有什么不满?”
夏兮也正用热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闻言猛地甩手砸在餐桌上,带动刀叉餐具磕碰在瓷器上发出尖锐的动静。
霎时,四周沉寂,连呼吸声都细微。
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凉意:“八年前的订婚我可以是被逼无奈,如今八年后就没人能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这话尤其的叛逆反骨,老先生的脸倏然一沉,气氛在瞬间剑拔弩张。
林知鸢忙抬手安抚的搭上夏兮也的胳膊,声音轻轻柔柔的:“清昼,不要这样跟爷爷说话。”
夏兮也笑容不变,目光从林知鸢的手落到她那张担忧又隐隐喜悦激动的脸上,轻笑出声,而后视线稍偏,捕捉到她后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顾谨言身上。
女人从始至终都很淡然,仿佛无论是什么决定都引起不了她的情绪,像是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他敛下眸中暗芒,和颜悦色的笑看着林知鸢,启唇道:“ᴊsɢ你放心,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息事宁人的。”
一句话,不仅让林知鸢,也让其他人纷纷松了口气。
毕竟都清楚,这打小的混世魔王,长大了就连老先生压制得都费劲,就担心他一个翻脸无情,叫谁都不好过。
林知鸢露出甜蜜的笑容,揪着他袖口的力度紧了紧,余光扫过沉默寡言的顾谨言,唇边弧度更大。
夏兮也没有任何用餐的兴致,走个过场便站起身,满目疏离又冷色:“爷爷既然想让我结婚,那就结,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
一顿饭,大概除了林知鸢,没有一个人真正放下心享用的。
中途时,许老先生把顾谨言叫到一旁交代:“这些年你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上上心,你做事爷爷向来放心,婚礼交给你没问题吧?”
顾谨言怎会不懂他这是何意,毕恭毕敬道:“没有任何问题。”
知道他这是在敲打,虽然她跟夏兮也的婚约本就摇摇欲坠没多少人当过真,但也要提防她是否有二心,顾谨言只想冷笑,面上不卑不亢。
应付完老先生,顾谨言正打算离开,尽管夏兮也跟林知鸢的婚事还没公开,但她也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刚转身迎面就碰上裴夕茴,她对她的嘲笑从林知鸢来到许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没落下过。
如今更甚,到了她面前啧啧摇头叹息:“瞧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迟早得从许家滚蛋的,如今被一脚踢开的滋味如何?”
顾谨言轻轻莞尔:“不能跟你做妯娌,有些遗憾罢了。”
裴夕茴脸色一变,厌恶道:“就凭你也配?”
“我是不配,你的知鸢最配。”
裴夕茴打量着她,见她似不恼,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心里十分不悦:“你知道就好,你跟知鸢完全没有可比性,她一回来,清昼就散了小情人,现在也要跟他结婚了,你要是还要点脸,就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顾谨言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她上前微微附身靠近她,轻声细语道:“不过我现在不受婚约束缚,是单身呢,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要脸,要是来了兴趣,比如撬墙角什么的,想必你应该也没意见吧。”
裴夕茴那瞬间的神情仿佛见了鬼似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肩头就猛地被顾谨言一撞,擦着她离开。
脚步声渐起,裴夕茴紧紧抠着手心转身,冲着她的背影警告:“顾谨言,你敢乱来我就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