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的萧贵妃,也曾是名动九渊的第一美人,她的女儿,自然差不到哪儿去。”……苏眠就那样静静地跪着,仿若未闻周遭的议论,一双杏眼潋滟,看着人来人往。她明明是跪着,却跪地坦荡,平静接受所有的非议,原本跟风参她祸乱宫闱的朝臣们,心底不免动容了几分,道一句可怜。离王出来的很晚,等看见苏眠时,其余大臣都散地差不多了。看到跪地的苏眠,楚墨离脸色骤变。“苏眠,你怎么在这儿?”楚墨离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阵抽痛,双腿竟不受控制地下意识朝她靠近。
柳芷若脸色一变,本想让将苏眠好好羞辱一番,坐实她争风吃醋的名头。
怎料她先发制人,自请罚跪,哪怕苏眠没有任何势力,可毕竟是个正妃,若重罚,反而显得她这个贵妃小肚鸡肠,不近人情。
她攥着手,紧了又紧,吐息道,“罢了,毕竟是第一次,就跪两个时辰吧。”
“是,谢娘娘。”
苏眠眉眼低垂,闪过一丝狡黠。
长街之上,苏眠身着华丽的正妃服饰,珠翠点缀在发间,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身姿袅袅地走在那由光洁大理石铺就的宽敞道路上。
小桃紧紧跟在苏眠身后,满脸困惑地轻声问道:“娘娘,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您明明可以不用这般委屈自己的,为何不向众人解释清楚事情的缘由呢?”
小桃是她第一个找楚君祁要的人,知己知彼,用着放心。
苏眠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心中怅然若失,“解释了,她们打定主意要给我泼脏水,这板子终究要落下,与其让她们东一句西一句给我治罪,愈演愈烈,不如我自己来。”
她走到一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勤政殿。
“得,就这儿吧。”
苏眠俯身,吹了吹面前地面上的灰,手指牵动起长裙,扑通一下跪下去。
来往的宫人们,纷纷侧目,像是看好戏一般,对着他们议论纷纷。
小桃面露难色,绞着手指,劝道,“娘娘,这地方是大臣们下早朝的必经之路,您要跪这儿?”
这是长街和进宫门的交接处,她还故意挑个显眼位置的跪。
真的不怕么?
苏眠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决然地说道,“是,你要是嫌丢人,就回去照顾红玉吧。”
楚君祁欺辱她,可世人只知道她被封妃,她落个蛊惑君王的罪名,这厮反倒被人称赞,宅心仁厚,念及旧情。
呸!假仁假义!
她虽不如母妃那般,得父皇百般宠爱,却也学了不少后宫生存之道。
“夕瑶,你记住,在这后宫,弱就是强,你弱得越明显,无论是明枪暗箭都不好对你下手。”
“母妃只愿你此生,寻一驸马,宠你爱你,不至于像母妃这般步步为营。可倘若你看中的也是个立于万人之巅的君主,这些东西,你可千万要听进去。”
……
脑海中响起母妃生前嘱托,她目光如炬,热泪盈眶。
母妃,眠儿记住了,眠儿定会好好活着。
伤害眠儿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
勤政殿。
“退朝!”
随着内侍太监那尖细嗓音的高喊,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朝臣们顿时如被解开闸门的洪水般,迅速地向殿外退散。
一出宫门,便瞧见苏眠直直地跪在长街上。她身着华丽的正妃服制,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朝臣们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纷纷驻足观看,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
“这是哪位娘娘啊?看服制还是个正妃呢。”一位尚书大人捋着胡须,眯着眼打量,满脸的疑惑。
一旁的中书令迈着小碎步上前,微微躬身解释道:“尚书大人,您不知道么,这是君上新封的瑶妃娘娘。”
“瑶妃?那不就是大炎那位夕瑶公主了?”
“正是呢。”中书令点头,目光中透着一丝惋惜,“也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罚跪在这儿。”
“啧。可惜啊,瞧这面容,生的如此花容月貌,眉如远黛,灵气逼人,也不似传闻中说的那般祸国妖邪啊。”
“大炎的萧贵妃,也曾是名动九渊的第一美人,她的女儿,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
苏眠就那样静静地跪着,仿若未闻周遭的议论,一双杏眼潋滟,看着人来人往。
她明明是跪着,却跪地坦荡,平静接受所有的非议,原本跟风参她祸乱宫闱的朝臣们,心底不免动容了几分,道一句可怜。
离王出来的很晚,等看见苏眠时,其余大臣都散地差不多了。
看到跪地的苏眠,楚墨离脸色骤变。
“苏眠,你怎么在这儿?”
楚墨离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阵抽痛,双腿竟不受控制地下意识朝她靠近。
“别过来!”
苏眠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立即出声阻止。楚墨离的脚步顿时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挪动,眼里满是疼惜,那目光似要将苏眠的脆弱都看穿。
她抿着发白的唇,冲他摇头,如今这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若是离王同她接触,叫人捏了把柄。
楚君祁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缓缓开口,眼中带着几分谨慎地试探,“离王殿下,近日可好?”
“好,一切都好。”
楚墨离蹙眉看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看着少女那单薄的身形,在风中摇摇欲坠,像是一朵随时会被吹折的娇花,心中的怜惜愈发浓烈。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生出一种想要拼尽一切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这种感觉陌生却又强烈得让他心悸。
“你还要跪多久?”楚墨离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眠目光暗淡,紧抿着唇,回道,“一个时辰。”
“别跪了,本王去找皇兄求情。”楚墨离眉头皱得更深,眼中满是不忍。
见他就要转身离去,苏眠忍着膝盖传来如刀割般的剧痛,急忙喊住他,“不关他的事!我溅了温仪茶水,柳贵妃让我跪的。”
楚墨离怔愣,温仪?平日知书达理,好端端地,她怎么也这般针对苏眠。
不过,他也很快明白了苏眠的用意,这是后宫的争斗,她要的就是公之于众,此刻若是解救她,只会功亏一篑。
苏眠故作轻松,冲他轻笑,“王爷快走吧,别误了出宫的时辰。”
……
勤政殿,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两人,男人面上的阴郁之气愈发浓烈。
此时,小太监匆匆来报,“君上,瑶妃娘娘说要跪足两个时辰才能起来,暂时不能来勤政殿服侍。”
站在一旁的曹公公悄悄抬眸,瞧着楚君祁那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君上,不去看看瑶妃娘娘么?”
楚君祁听闻,嘴角微微勾起,却溢出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呵,要跪,就让她跪去。”
偏偏还挑下早朝的时间,跪在勤政殿门口,以为他会心疼吗?
温仪被烫伤,他还没找她算账呢,还有脸来丢人现眼。
不知道的以为她受了多大冤屈呢,才两个时辰,若是他来罚,可不止这个数。
*
夕阳渐渐西沉,余晖洒落在苏眠身上,此时的她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
小桃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娘娘,两个时辰已过,时间到了呀。”
苏眠听闻,虚弱地伸手扶着小桃递过来的手臂,咬着牙,缓缓地试图站起身来。
“啊,嘶~”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那痛感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让她身子一软,差点又直直地跪倒在地。
小桃不禁痛惜,连连叹气,“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啊,方才小六子来请您去勤政殿的时候,您就该跟他走了,也不至于多跪这一个时辰。”
苏眠摇摇头,苦笑着,“不,若是跟他去了,未必能讨着什么好,没准还挨地更多。”
毕竟,关起门来,楚君祁想怎么收拾她都没人看见。
可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就不一样了。
跪完了,就是跪完了。
金銮殿内,楚君祁按着宣纸,执笔在上面写字。
他心绪紊乱,怎么也写不好,垂眸一看,满篇的“瑶”字。
该死,怎么老是想到她!
他干脆揉烂了宣纸,朱笔摔在地上。
沉重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大殿,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楚君祁缓缓抬眸,看了看外面已然暗沉下来的天色,那双寒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微微眯起,透着丝丝瘆人的冷意。
“她走了吗?”他语气淡淡,却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曹公公赶忙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回君上,瑶妃娘娘已然回宫了。”
曹公公话音刚落,楚君祁稍稍一顿,紧接着便冷声道:“摆驾,去椒房殿。”
曹公公顿时面露为难之色,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君上,娘娘宣称身子不适,闭门不见呢。”
“怎么?你是要听她的,还是要听孤的?”楚君祁嗤笑一声,话语间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霸气瞬间弥散开来,让人听了不禁胆寒。
曹公公吓得脸色煞白,赶忙“扑通”一声跪地,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着。
“奴才该死!奴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