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退了个学吗?”杨陶暗想,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你等等。”见杨陶要走,李晓佳急忙说道,“你一直在昆明吗?”“在啊!”“怎么都没看见你?”“你这问的什么话啊!”杨陶暗道,“我都退学了,又不可能天天来学校乱窜。”当然也不能真这么说出来,“没事儿我先走了,你是不是还有课?快去吧。”杨陶道。“你电话多少?”李晓佳急切地问道。“我电话停掉了。”“喔!”旁边仿佛传来起哄声。李晓佳也觉得杨
春城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公交车上少有人会开窗,挤在55路公交上,人们呼出的热气让杨陶感觉很闷。
刚才吃得实在太撑,再加上兜里有了钱,杨陶难得的坐了一回公交。
在工人医院门口下了车,隔着西园路,对面就是麻园,麻园四通八达,从这边进麻园算是主路,并不是杨陶常走的铁路。
走进麻园先是一个斜坡,左手边开满了画材店,右手边便是春城艺术学院,杨陶短暂待过的地方。
春城艺术学院又被戏称为“麻园大学”,与隔壁的麻园小学和再往前一些的二十四中一起,被称为麻小、麻中和麻大。有人戏说,孩子在麻园,可以一直到大学毕业才离开。
鬼使神差的,杨陶走进了校园,不知是怀恋,还是好奇。
进入校门,右手边院子里有一棵参天大树,杨陶不知其品种,只知它高过旁边的家属楼,像极了“龙猫”里梦境中那棵。
左手边是音乐学院,远远地传来悠扬的歌声,此时晚上八点多,音乐学院的顶楼是一个小型音乐厅,常常有一些音乐会在那里举办,歌声大概是那里传来的吧!
杨陶只有幸听过一次,阿嘉的表姐就在音乐学院,比杨陶高一个年级,就是她以前带着去的。
阿嘉也是杨陶的发小。
记得那时,以木色为基调,有些老旧的音乐厅舞台上,身着西装、白衬衫的师哥师姐们倾情地表演,虽然杨陶听不太明白,但依旧觉得十分有氛围感,沉浸其中。
音乐学院隔壁是舞蹈学院,杨陶是没有进去过的,但舞蹈学院的学生无疑是校园里最好的风景。
全黑的衣服和鞋子,都极贴身,领口很大,女生基本都挽起头发,露出天鹅般修长的脖子,和令人垂涎的锁骨。每一个人,身材都很好,即使都走着夸张的“外八字”步伐,也不会觉得突兀,反而有一种“天鹅湖”里四小天鹅的轻盈与灵动。
正前方一栋楼,是美术学院与设计学院共用的,杨陶认为,这栋楼里的学生是春城艺术学院里最没有特色的。
戏剧学院的装扮,音乐学院的气质,舞蹈学院的柔美……
走到楼前,怀恋也好、回味也罢,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杨陶准备转身离开。
估计晚间还安排了课程,迎面陆陆续续走来许多学生。
“杨陶?”
人群里传来一个女声。
来到杨陶面前,像是反复确认,“真的是你!”女声有些激动。
杨陶视力不好,等人来到面前才看清楚,是一班的李晓佳,杨陶曾经是二班的。
“嘿!是我啊!”杨陶笑着随意问道,“晚上有课?”
“那个人就是杨陶啊!”
杨陶听见李晓佳身后人群里模模糊糊传来各种小声的议论,也感觉到一些奇怪的眼神。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退了个学吗?”杨陶暗想,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
“你等等。”见杨陶要走,李晓佳急忙说道,“你一直在昆明吗?”
“在啊!”
“怎么都没看见你?”
“你这问的什么话啊!”杨陶暗道,“我都退学了,又不可能天天来学校乱窜。”
当然也不能真这么说出来,“没事儿我先走了,你是不是还有课?快去吧。”杨陶道。
“你电话多少?”李晓佳急切地问道。
“我电话停掉了。”
“喔!”旁边仿佛传来起哄声。
李晓佳也觉得杨陶像是敷衍自己,却并不气馁,“那我怎么找你?”
起哄声更大了。
“你找我干什么!再不走你就要迟到啦!”
“帮我答个到。”李晓佳回头朝一起来的同学说道。
“不行啊佳姐,小班额总共就二十个人,班主任说等下还要开个班会,你是班长,我们怎么帮啊!”一个女同学苦着脸答道。
李晓佳扭过头来,又抬手看了看表,犹豫了一下,朝杨陶说道,“九点半,你来这里等我!”
“那不行……哎!”
不等杨陶说完,李晓佳已经跑进楼了,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我可没答应啊!”杨陶默默在心里喊出刚刚没讲出来的话。
这时,几个人围了上来。
一男三女,都是二班的,徐常、吴梅、陈芳和张妍。
“什么情况!”徐常笑得十分猥琐。
“哪有什么情况!”
吴梅和杨陶是同乡,一起考来的春城艺术学院,陈芳和张妍是吴梅室友也是闺蜜,天天在一起,徐常算是杨陶大学以来,同班唯一的一个朋友。
设计学院的课程设置得很随意,常常是临上课了,才在教学楼里协调教室,二班刚下课,几人出来正好看见刚才一幕。
“好久不见!”陈芳和张妍朝杨陶说道。
“这么久看不见你,你都在忙啥呀!”吴梅也问道。
徐常却是知道杨陶在翠湖画画的,“走,我请客,吃宵夜去!”担心杨陶尴尬,徐常岔开话题。
李晓佳其实长得很漂亮,短发,五官十分立体,皮肤很白,身材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很会打扮。
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强大气场,在这种气场下,很少有人能将她当成小女生看待。
同学眼中的李晓佳,是班长,大一就进了学生会,是学校老师的得力助手。
刚才面对杨陶时李晓佳的举动,在周围的同学眼中已是不小的颠覆了。
李晓佳今晚这般表现的理由,杨陶大概是懂一点儿的,但也觉得夸张了些,毕竟在那件事之前,两人没有任何交集,之后也没有,杨陶也从不认为,自己退学与李晓佳有太多关系,不过,李晓佳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杨陶就不得而知了。
“徐老板请客,那我们可不能客气呀!”陈芳笑着说道。
“对,这么久没见到杨陶,肯定不能客气。”张妍也附和道。
“哎!不对啊!你没见着杨陶跟我请客有什么关系?”徐常一副心痛的样子,“都吃ʝƨɢ过晚饭了,哪还吃得动啊!随便吃点儿,各位手下留情!”
出学校大门右转直走,就是二十四中,往左往右都有路,往左是麻园的繁华所在,各种商铺、小店、餐饮、酒吧,往右主要是城中村的民房,一排小摊就支在路口上。
“就这?你也太抠了吧!”杨陶看着小摊,夸张的说道。
只见徐常一脸不忿的说道:“不好吃吗?你就说,好吃不好吃?”
“呃……好吃,好吃!”看着一脸殷切的小摊老板,杨陶也实在说不出难听的话来,再加上,本来就好吃呢!
大家也都是嘴上不饶人,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
“锅边洋芋”,也不知从哪里发明的小吃。铁锅也好、铝锅也罢,一个小碳炉上支一口锅,中间凹,边缘平。在边缘之外焊接着一个个的圆环,俯视着看,像是花瓣稀疏的向日葵。
向日葵的花瓣,也就是一个个的圆环,是用来放蘸水的。锅中凹陷的部位炸东西,炸好的食物拨到自己面前的平整处,再用筷子夹起,蘸着面前的蘸水吃。
理论上,有几个圆环就能放几碟蘸水,有几个蘸水,就能坐几个人。
所以常常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坐在同一口锅前,一起品尝美食。今天人多,杨陶几人独占了一锅,不用和陌生人分享。
“锅边洋芋”食材丰俭由人,理论上无物不可炸,不过小摊上的主流基本就那几样。
洋芋自不必说,常见的就是小瓜、人工菌、包浆豆腐、火腿肠。要说特色,是茄盒,但杨陶从来不吃,原因是炸茄盒时候的味道,很怪,每次杨陶路过这里,如果正巧碰上在炸茄盒,一定是憋着气快速走开的。
蘸水也很简单,腐乳、小米辣、糊辣椒面,加上点儿芫荽、折耳根,也可以要干蘸碟,就是加了各种佐料的辣椒粉。
徐常外号“大肠”,这个外号从他小学开始,始终没能逃过。
徐常递过来一支烟,杨陶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抽。”
“抽一支,抽一支……”
杨陶无奈的笑了笑,回想起没被退学前,每次在大画室画画间隙,徐常总是拉着杨陶在楼梯间,也每次都像现在这样,拿着一支烟,不停的说着“抽一支,抽一支……”
徐常见杨陶接过烟,马上掏出打火机,帮杨陶点燃。
“呼……”浅浅地吸了一口,再吐出,脑袋有些晕,“这是太久没抽过烟了……”
“老板拿箱啤酒,要冰的最便宜那种……”徐常大声喊道。
老板无奈道:“我这儿小本生意,哪有冰啤酒啊!你去旁边超市买吧!”
徐常呵呵傻笑一阵,“对哦!我去买。”
“今天搞这么大吗?”吴梅笑道。
“这才哪到哪!”
麻园的深夜好像只有“深”,而没有“夜”。“深”的是麻园虽小,却也五脏俱全。无论是扎根这里,还是浅浅停靠,一旦进了麻园,就不想再离去。
也没有“夜”。宵夜摊的结束是早点摊的开始,霓虹灯下,酒吧与棋牌室人声鼎沸。
几人端着啤酒瓶,欢笑着、畅意着,楼上传来乐队排练时,架子鼓癫狂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