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梅猛地回神,正对上安嫣一张笑脸,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不过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安嫣不傻了又怎样,苏小栓早就死了,那件事从前没人知道,往后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没、没什么……”苏小梅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避开安嫣的目光,看向了老韩头,“爷爷,傻丫不傻了,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儿,刚好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我奶奶说了,让傻丫明天回门的时候,带一刀肉。”“一刀肉?”老韩头直接愣住了,在下洼村,多少年没人敢用
苏小梅当然想不到,傻丫换了瓤子,受过高等教育的安嫣,气质当然跟山村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女孩不一样。
“对啊姐姐,我大名叫安嫣,你忘了么?”
原身的大名是亲妈取的,跟她竟一字不差,只是苏家人恨傻丫的妈,又有着几分人有我无的嫉妒,硬是叫得大家都只知傻丫,忘了她这个文邹邹的大名。
苏小梅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安嫣的亲妈是资本家小姐,嫁给她爹是二婚,在她九岁那年头婚的丈夫找过来,那女人丢下父女俩就跑了,安嫣的父亲苏小栓也是从那时开始酗酒。
她十一岁那年不慎落水,苏小栓为了救她死在河里,而被救上来的安嫣,也变成了个傻子。
至于安嫣落水的原因……
“姐姐,你怎么了?”
苏小梅猛地回神,正对上安嫣一张笑脸,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不过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安嫣不傻了又怎样,苏小栓早就死了,那件事从前没人知道,往后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没、没什么……”苏小梅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避开安嫣的目光,看向了老韩头,“爷爷,傻丫不傻了,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儿,刚好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我奶奶说了,让傻丫明天回门的时候,带一刀肉。”
“一刀肉?”
老韩头直接愣住了,在下洼村,多少年没人敢用刀这个词来量肉了。
一刀下去,少则十斤,多则百斤,过日子的人家,谁敢这么要啊。
安嫣也被这狮子大开口给气笑了,然而没等他们爷孙俩回过神来,苏小梅已经跑出老远,扯着嗓子吆喝道:“我奶奶说我妈养了傻丫这么些年,跟她亲妈一样,要块离娘肉可不过分!”
“一刀肉啊……”
老韩头汗都下来了,急得直跺脚。
转身进屋,就拿竹竿去够房梁上的风干肉。
安嫣赶紧进屋拦住了他,“爷爷,您这是干嘛?”
“等会儿我去集上,把这些都卖了,看看能不能割下一刀肉回来。”
“您还真准备割一刀肉给他们呢?”
老韩头脸一沉,佯怒道:“不能这么说话,那是你的娘家,等我这把老骨头去了,你们小两口就剩这一门亲戚,可不能冷落了。”
爷爷是老思想,旧观念,认为亲戚比天大。
安嫣却不这么认为,她从小父母离异被丢在奶奶身边长大,奶奶去世后,亲爹还回来跟她抢奶奶留下的老房子。
亲爹尚能丧心病狂至此,更何况傻丫这什么大伯奶奶,可是实打实已经虐待了她这么些年,这种亲戚,要来干嘛?
至于秦冽,自己的出现或许能让他免受女主的爱而不得之苦,可感情这事儿,也不能说睡一觉有了孩子就必须牵绊一生什么的,原书里的女主不就是个先例,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东西,她没打算强求。
等帮他也帮原身出了这口恶气,俩人要真不合适,她肯定还是要离开下洼村的。
想到这儿,安嫣拉着爷爷坐了下来,“爷爷,您不用准备这一刀肉。”
……
苏小梅一路跑回家,正撞见媒婆跟李桂花在院子里说话。
“把那傻子打发出去,你们负累轻了,小梅说亲也能往上再够一够,刘家这不就吐口了!”
李桂花惊道:“刘家?她婶子你说的是哪个刘家?”
媒婆笑得嘴都合不拢,“还有哪个刘家,刘老四家啊!就后山那个矿长刘老四,吃着公粮还有土地,管着几十号人,可是咱们这附近村里条件最好的人家了!”
李桂花也跟着笑,“好好,这事好……”
“那我就当您老答应了?”媒婆笑着牵住了苏小梅的手,“小梅这品性,别说在咱村,就是放到公社里那都数得上,他们家说了,等小梅跟保国结了婚,就让小梅去矿上当会计,也吃公家饭……”
“啥?!”苏小梅一哆嗦甩开了媒婆的手,“咋是刘保国?谁要嫁那肺痨鬼,刘前进呢?”
媒婆脸色一变,“这丫头,咋说话呢!刘保国才是刘老四的亲儿子,刘前进就是个侄子,哪能比啊,你可别不懂事儿!”
“可是……”可她喜欢的是刘前进啊!
苏小梅还要再说,却被李桂花一把给拽到了身后,笑着跟媒婆赔不是,“她婶子,丫头年轻不懂事儿,您多担待。”
“这我懂。”
媒婆笑呵呵的拉着李桂花待要再说,门外却火急火燎冲进来个小子。
“苏老栓!苏老栓!老村长叫你去村支部,有急事儿!”
下洼村的村支部,其实就是晒场边上的一间屋子。
苏老栓赶到的时候,村支部已经被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了,见他过来,群众们主动给让开了一条道。
不大的屋子里,挂着主席像,还有“社会主义好”的标语,村长坐在当中,老韩头抱着他那杆子猎枪窝在旁边,身后蹲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像是傻丫……
“哐!”
老韩头手里的猎枪突然一滑,枪托重重磕在了凳子上。
人群哗然,苏老栓更是腿一软,直接秃噜到地上,尿都差点儿憋不住。
老村长鄙夷得瞥了他一眼,“苏老栓,怎么说这也是你亲家,怕啥?”
“没、没怕,啥我、我就、就是脚滑了刚刚。”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别说村长,就连一直恶狠狠瞪着苏老栓的老韩头,都被他这副熊样给逗笑了。
“行了行了,叫你过来说事儿的,你瞅瞅你那个熊样!”
老村长不耐烦得踢出个凳子,可苏老栓瞥了老韩头一眼,到底没敢去坐,而是离老远蹲在了墙根,“村长,您要跟我说啥?”
“老韩头说你骗他们家的彩礼,如今婚事不成,叫你还钱,你可有话说?”
“啥?!”苏老栓差点跳起来,可对上老韩头凌厉的目光,又蔫蔫得蹲了回去,“村长,啥叫婚事不成?他家秦冽不是把俺家傻丫给领回去了,这咋能说是婚事不成呢?”
“可傻丫是你侄女,又不是你闺女,你收人家彩礼就不对了吧?”
苏老栓一愣,“那、那不是俺收的,是俺娘收的,她爹妈都不在了,当奶奶的替她做主婚事,多应该啊!”
这话,也在理。
老村长抬手示意乡亲们肃静,“我还听说,你们家嫁个傻子出门,要了人秦冽两百块的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