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生牛脾气上来了,坚决不同意,“就为了几块钱,我可做不来阿谀奉承的事。”王桃枝拽着他的胳膊拧了一圈,“几块钱?何春生,听你这口气,你最近挺阔绰的啊,连几块钱都看不上了!”她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拽回房间,双手在他旧工装的衣兜里摸索着,“我说这几天怎么老在你身上闻到烟味呢,老实交代,你买烟的钱和票哪来的?藏了多少私房钱!”“没有,前几天我去机修厂帮忙,别人给了我的两根,你别翻我了,都破成这样了哪有地方藏钱,等会帮我补补。”
“真的?”
何晓洁心跳猛地一停,呼吸急促起来。
抓住她的手腕,迫切想要寻求一个想要的答案,“小姑,这消息来源可靠吗?别是人家唬你的,好端端,她能把名额给你?”
何瑞雪也明白他人无缘无故的善意很可疑,冷笑道,“当然不会,不过我给了她十块钱,让她写上你的名字,她儿子已经有工作了。
三天后考试,怎么说你都是高中生,也符合招工要求,给谁不是给呢?”
何晓洁恍然大悟。
粮站的招工标准至少是高中学历,那人身边的亲戚邻居应该都不合格,要卖的话,一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是招工考试时间紧迫,不仅找不到卖名额的人选,还容易走漏风声,不如便宜点卖给熟人。
她有些感动,小姑虽然平时没心没肺,但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处都不会忘了她。
确定消息属实后,何晓洁越发激动,半晌后才平复下激切的情绪,“小姑,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放心,不管我有没有找到工作,这十块钱我往后都加倍还你。”
“十块钱而已,我还不放在心上,不过我给你打听消息可浪费了不少精力,你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复习,题目不难,对数学的要求比较高。
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帮你,把握不住机会的话,绝对没有下一次,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功夫。”
何晓洁没有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何瑞雪能帮她一次就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况且如果这次考不上,她除了下乡,便只能接过妈的工作从学徒做起,家里收入将会少一大截,接下来他们必定要勒着裤腰带过一段日子。
如今通天大道就摆在眼前,不管是为了她的前程还是为了爸妈,她都必须全力以赴。
这一刻,她的眼神无比坚定,“小姑,你放心,我回去后就复习,不吃不喝也要把知识学进去。”
何瑞雪微微点头,带着她走上了公交车。
她当然不会担心,系统给的工作是规则类武器,点击对谁使用后便会立即生效,并不受外物影响。
可以说,何晓洁只要人去了,不管答得好不好,这份工作都会通过各种合理又不合理的方式来到她手上。
不过,能按照正规流程走对她来说是好事,得之不易的东西才会加倍珍惜。
何瑞雪不想让侄女失去积极性,刚开始工作就想着躺平。
“小姑,快点走,你高中的笔记能不能借我看看?”
“可以,不过我记不得放哪了,回去后你自己找。”
原主的成绩不好,但她的笔记可是学霸精心整理好的,记忆里那名男生腼腆得很,送东西都不敢露面,找了个没人的时间偷偷把笔记本放在她桌上。
原主可不管是谁给的东西,觉得不错便用上了,毕竟给她献殷勤的人海了去,她不觉得需要个个都认识。
后来还是他关注到她的成绩没有提高,鼓起勇气过来问她是不是有哪里没看懂,她才知道笔记的主人是谁,敷衍几句后,便从他那里得到了更详细的几本各科重点笔记。
至于看没看,呵呵,不提这个。
何晓洁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哦对,还有初中时候的,万一会考呢,等会回去我让妈找找看,她应该是收好了的。”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拉着她往前跑,恨不得赶紧回去抱着书啃。
何瑞雪被她拉了个踉跄,捏起她的手臂甩到一边,“悠着点,这事先别告诉你爸妈,免得他们接下来的几天都唠叨个没完,烦死人,等名单出了再说。”
“行,迟点告诉他们也好,万一我考不上,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这一刻,何晓洁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咬紧嘴唇,决定减少睡眠的时间。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错失这次机会。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何晓洁果真捧着书刻苦地读,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稿纸上演算,连洗脚的时候都没放下。
王桃枝看见后不免觉得惊奇,“当初读书没看你这么用功,都已经毕业了在这努力,这马后炮未免也太晚了。”
何春生吃了没文化的苦头,倒是很乐意见到闺女上进,主动走过去帮她把洗脚水倒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晚,能多看点书是好事。”
“哼,我看她能坚持几天。”
王桃枝摇头,把矛头对准了何春生,“你闺女和你一样犟。”
“我又怎么了?”
“你怎么了,我问你,上午你们电工组的人来跟我告状,说你死活不肯带新徒弟,你是怎么想的?多带点徒弟,逢年过节好歹都能多拿一份谢礼,人家给钱让你教你都不乐意,你觉得钱多烧手啊。”
何春生摇晃着脑袋,“又来了,你还记得副厂长的侄子吗?副厂长贪污听说已经枪毙了,多吓人,他侄子也没讨到好,听说去农场改造了。我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啥人都收,名声早被带坏了。”
“总不能个个都有问题吧,你那仨徒弟都出师了,也该物色下新的人选。”
“不教了,往后我都不带徒弟,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当初是厂里有硬性要求我才不得不收徒,如今何晓团进了厂,我一身本事不传给他,何必给他培养对手呢?”
一听这话,王桃枝觉得亏大了,“那电工定级又不看谁在厂里排名高谁受师傅重视,多少级别发多少工钱,再说现在也没有定级这回事了,大家领一样的工资,你多带点徒弟,往后工作还能轻松点。”
他满不在乎地嘟囔,“你不懂,我当初学艺的时候,给师傅师娘端茶倒水刷马桶,跟前跟后伺候了三年才学到真本事……现在的徒弟都不是尊师重道的,想给点钱就能学,没门!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到底,他是心念不平。
从前自己吃了那么大的苦头才学到的本事,别人凭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学去?
王桃枝瞪了他一眼,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时代不同了,你哪里学了三年,最多两年半,再说你的工作不是你师傅找的啊?多干点活是应该的。
我看你们组长的技术还没你好呢,你多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指点下新人,得个友爱同志的好名声,下次指不定能换你当组长,每个月多几块钱补贴肉吃不香啊!”
何春生牛脾气上来了,坚决不同意,“就为了几块钱,我可做不来阿谀奉承的事。”
王桃枝拽着他的胳膊拧了一圈,“几块钱?何春生,听你这口气,你最近挺阔绰的啊,连几块钱都看不上了!”
她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拽回房间,双手在他旧工装的衣兜里摸索着,“我说这几天怎么老在你身上闻到烟味呢,老实交代,你买烟的钱和票哪来的?藏了多少私房钱!”
“没有,前几天我去机修厂帮忙,别人给了我的两根,你别翻我了,都破成这样了哪有地方藏钱,等会帮我补补。”
“不补,你不是有能耐吗,自己拿针线去吧!”
眼看着大哥要倒霉,何瑞雪默默为他祈祷后便径自回屋。
何晓团见识不对早就带着媳妇偷溜,只剩下两个小的,从餐桌后探出头,睁着两双圆润润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往主卧方向张望。
怕是有挨打之兆。
何晓洁叹了口气,把他俩赶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