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我曾答应过他,最多半年,我一定归来。可惜我要食言了,这是我第一次对容鹤行食言。我攥紧手,看着面前这张俊美却苍白的脸,不由苦涩一笑。容鹤行出生那日便被国师断言为未来将会有祸国之罪,是以他从小便被先帝厌弃。而谢家军为大周朝王军,最受周氏皇族信任。我们相遇那一年,我十三岁,正是张扬肆意的年纪。满城皆知谢家嫡女英姿飒爽,一手紫薇枪舞得满军营无不称赞。那一天练完枪法,我看着校场边目不转睛盯着我的瘦弱
为救西疆百姓,我谢惊语亲手卸下武器,却落入敌军圈套。
全身上下最后一根骨头被生生剔出时,我仍残存一丝意识。
作为一个将军,没有战死沙场,而是被敌国凌迟剔骨,当真是对我最大的耻辱了。
我的身躯已经支离破碎,如一摊烂肉躺在地上。
我看着西疆晦暗天空。
天际似乎有黑色的雪落下。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容鹤行。
我想要抬手触碰他,却动弹不得。
只能用尽力气喊了一声:“阿云!”
死前,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容鹤行,只是遗憾,死前没能再见你一面。
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小陛下了!
我闭上眼,微弱呼吸渐渐消散于风雪之中。
……
一声打更钟响,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竟是我熟悉至极的太和殿,而那巨大的书案后,就是紧闭着眼的容鹤行!
我惊疑不定。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看着看人,我不可置信地呢喃出声:“……陛下。”
话落就见容鹤行睁开眼眸,有一瞬的空茫。
我看得心软,走过去想要为他披上大氅,手却直接穿过了大氅。
我不禁下意识看向脚下。
没有影子。
是因为我死前的心愿太过虔诚,所以老天让我魂魄归来再看一眼容鹤行?
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出神间,我听见容鹤行自言自语道:“还有一月。”
我心中猛地一窒。
我知道,他这是在计算我回京城的时间。
出征前,我曾答应过他,最多半年,我一定归来。
可惜我要食言了,这是我第一次对容鹤行食言。
我攥紧手,看着面前这张俊美却苍白的脸,不由苦涩一笑。
容鹤行出生那日便被国师断言为未来将会有祸国之罪,是以他从小便被先帝厌弃。
而谢家军为大周朝王军,最受周氏皇族信任。
我们相遇那一年,我十三岁,正是张扬肆意的年纪。
满城皆知谢家嫡女英姿飒爽,一手紫薇枪舞得满军营无不称赞。
那一天练完枪法,我看着校场边目不转睛盯着我的瘦弱小孩笑道:“这是哪儿来的小萝卜头?”
父亲语气故作严肃,眼里却满是骄傲笑意:“不得对三皇子无礼。”
“三皇子奉陛下命到军中训练,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
这样一个体弱的小皇子到军中,说是训练,不过是流放罢了。
我天生侠骨,可见不得这样欺负人。
于是我拍拍容鹤行的肩,眉梢一挑:“我未来可是要成为大将军的人,叫我一声姐姐,只要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
父亲刚想斥责,没想到那据说向来沉默寡言的小孩竟真脆生生喊了一声:“姐姐。”
我哈哈大笑。
那一年,容鹤行十岁。
此后十年,无论风雪,我从未违背诺言,与之一路相扶。
后来太子薨逝,我便举整个谢家军之力将他扶上帝位。
若容鹤行知道我死了,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这么一想,明明已经死了,我心脏却痛起来。
离开前,容鹤行甚至已经为我备好凤冠,只说等我归来,便不要再和我分离。
可惜……
幸好,我早就知晓战场上刀剑无眼,提早留下一封书信。
暮鼓突响,惊起一片飞羽。
突然有一人推开殿门进来行礼。
“见过陛下。”
我从未见过此人,顿时有些好奇。
只听容鹤行问他:“卫明,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一怔,安排什么?
我不解地看过去,容鹤行脸上出现我十分陌生的神色。
只见他冷淡又漫不经心地开口。
“等谢惊语一死,便宣告天下,边疆谢氏王军,主将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