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兰没有追问,轻抬下颌,“那就说吧。”苏德摆出正色,道:“今日我送少主去月庙,听松萝姑娘说,明日已经是最后一日。教主那边也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在他们搬运的东西中,有一只大箱子非常奇怪。”都兰若有所思。“我们要开始计划吗?”都兰短暂沉吟,嗯了一声,“去做吧。”“是。”苏德应声。他正要退下,都兰垂眸继续写字,不轻不重说了句:“忙完了到我这儿来。”苏德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公主今天晚上要我吗?”
翌日,萧持盈在门口树影下摆了张小凳子,坐在那儿看书。
书是昨天晚上从清昼那儿借来的,写的是西夏的历史,在梁国从未见过。
她看得认真,直到书页上覆下来一道阴影,班布尔脆生生地叫她:“师父”
萧持盈抬起头,微微一愣。
今日来的不仅是班布尔,还有个身材高大健硕的英俊男子。萧持盈记得他,她刚入城时就在都兰身边见过。
“他叫苏德,是我母亲的守卫。母亲让他送我来的。”班布尔解释。
萧持盈点一点头,目光挪回到班布尔的脸上,“正好,我要告诉你,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她说这话时,明显感觉苏德看了她一眼。
班布尔惊讶:“诶,为什么呀?”
“因为该学的你都已经学会了,”萧持盈掐着手指头算给他听,“基础的医术知识,你会了,你为什么生病,又该怎么样治好自己,你也会了。你还学会了几个药方,以后不管你母亲受伤或是生病,你都可以帮到她了。”
班布尔真是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小孩子!
他有点儿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那师父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是呀。”
“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你可以给我写信,我就住在西支城,等你再长大一点,你也可以去那里找我。等到时候,我带你在城中玩一圈。”
“好呀好呀!”
班布尔琢磨了下,凑近她些,“那等到时候,可不可以让师父的心上人,就是哥哥,再给我烤兔子吃?”
萧持盈听得笑了:“那当然好了。”
当天午后,课业结束,班布尔与苏德回到府邸。
班布尔乖乖地去写师父留给他的课业,苏德转头进了都兰的书房。
打眼一看,都兰正在书桌前批阅公文,洛桑在她身边磨墨。
“苏将军来了。”
洛桑悠悠开口,一把嗓子清清润润,如同草原上吹过的一阵和煦春风。
苏德在心里骂了句男妖精,这种做派他是一点儿也学不来。
都兰从案卷中抬起头,“回来了。”
“是。”苏德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相处多年,许多事都在不言之中,这会儿都兰明白了他的意思,示意:“洛桑,你先出去。”
洛桑委委屈屈:“什么事情这么要紧,连我都听不得?”
苏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都兰掀起眸子,虽然还是笑着,但是语调中已带出了不容置喙的威严,“我说,先出去。”
洛桑心口蓦地一沉,赶忙低下头去,闷声:“……是。”
苏德心中暗爽,愉快地目送洛桑蔫头耷脑地走出门去。
“这就高兴了?”都兰饶有兴味。
“没有。”苏德嘴硬。
都兰没有追问,轻抬下颌,“那就说吧。”
苏德摆出正色,道:“今日我送少主去月庙,听松萝姑娘说,明日已经是最后一日。教主那边也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在他们搬运的东西中,有一只大箱子非常奇怪。”
都兰若有所思。
“我们要开始计划吗?”
都兰短暂沉吟,嗯了一声,“去做吧。”
“是。”苏德应声。
他正要退下,都兰垂眸继续写字,不轻不重说了句:“忙完了到我这儿来。”
苏德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公主今天晚上要我吗?”
“嗯。”
“好,我马上——”苏德春风得意,快步赶了出去。
翌日。
都兰亲自送班布尔去月庙。
萧持盈见她第一眼,便颇有些惊异,“二公主,今日你的脸色真好。”
都兰轻轻笑笑:“昨晚补了一下身子。”
萧持盈没听懂:“晚上补的吗?”
都兰心说,是啊,苏德补到大半夜呢。
不过班布尔就在边上,这话她没说,说了声“是啊”,语调迅速转开,问:“听班布尔说,这是最后一日?”
萧持盈点头,“是的。”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教会了班布尔,我就要送你回西支城。”
“是的。”
“只是这会儿你与教主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因此我特意过来问问,你怎么打算的?”言语间,都兰目光流转,注意到了摆在萧持盈房中角落的一只木箱子。
萧持盈回道:“我和教主商量过了,他说,他原本也不会在桑吉城待得太久,到时候,他便带着我一起离开,前往西支城。”
都兰扬起眉梢:“什么时候?”
“大约是明天,或是后天,今天我还得教班布尔呢。”
门外骤然暗了几分,原是苏德过来了,他的身材高大健硕,遮去了大部分的日光。
萧持盈打量着他,脸色也很好,他昨天晚上也补身子了?
等一下!等一下!
她好像明白过来了。
“我还有事,晚点再过来。”都兰道。
“……好。”
目送着都兰与苏德一前一后离开,萧持盈的脸颊上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热意。
好一会儿,她才扭头,看向班布尔。
班布尔也正看向她。
萧持盈笑了一笑:“最后一天,我们学点儿有趣的吧?”
班布尔:“哎?”
萧持盈:“哎。”
班布尔:“哎!”
这边师徒二人达成了某种共识,另一边,都兰与苏德踏入了月庙的正殿。
清昼端坐上首,仍旧是月色长袍,脸上戴着那只银色的面罩。
纳森率领教众拥在殿内,向清昼接连发问。
“教主来到桑吉城已有多日,却从未公开传教布道,我等心中实在不明!”
“教主这几日行事也恶劣了许多,昨日居然骂我是废物!”
“教主还踹了我屁股一脚!”
“还有!教主与一个寻常女子一见钟情,实在是有悖常理。”
“自从来到了桑吉城,教主再也没有摘下过面罩了!”
“……”
群情高涨,逐渐激愤起来。
纳森略略抬高音量,总结陈词:“为了消除众人猜疑,还请教主摘下面罩!”
教众纷纷应和。
清昼成为望月教教主已有多年,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桑吉城,这些教众都曾见过他的真容。
这回清昼来到城中,做出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开始所有人敬重他的身份,并未多想什么,直到纳森一个个找过去,将那些困惑和猜疑都放大。
这会儿他们围在殿内,势必搞清楚,这人究竟是不是清昼。
“请教主摘下面罩!”
“请教主摘下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