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京桐看到这号码心里就觉得不适,但看见敖思梦进去后顺手扶住了门,便默默跟着进了宿舍,是个四人间,常京桐装作先去外头阳台洗手上厕所,来回走了几次,终于在其中一个桌子前坐了下来。那书桌连着的衣柜门上挂着一只灰扑扑的绵羊玩偶,是个钥匙挂坠,原先是白的,常京桐用了它几年了,后来那污渍就洗不干净了,甚至那笑容可掬的绵羊脸侧都秃了一块。果然,常京桐见敖思梦神色平静地煮水泡面,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她坐了一会儿,认真看了一圈桌面,最后站起身来,开始搜衣柜。
俞平站得近些,两人的身高便一览无余了,足足比常京桐高了一个半脑袋。蕵
常京桐只能又退了两步,不让脖子仰得太难受。
“请问你是晓月的好,”常京桐停顿了一瞬,改口道,“最好的朋友吗?”
要说上一个世界给了常京桐的教训,那便是这纸片会玩文字游戏,无论是隐喻还是抠字眼的能力,常京桐都认为自己应该再谨慎一些。
另外一点,便是不能随意信任所在世界的‘NPC’。
现在让常京桐回想起那些护士医生的面孔,都会让常京桐后背发凉,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将这纸片的事情告知给其他人,在不能确定对方就是‘委托人’之前,常京桐认为自己需要委婉一些。
俞平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微微弯着背脊,目光在常京桐的脸上扫来扫去,半天不开口。
常京桐担心上课铃响,只能再次开口。蕵
“是你吗?”
俞平故作思考地看了眼上头的天花板,这才轻声地回答她。
“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反应过于平淡,常京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正当她认真观察俞平的时候,上课铃终究还是响了。
常京桐只好将话先放下,朝俞平点了点头示意,便走在前头回教室了。
敖思梦正站在走廊上,倒是省得麻烦她起身了。
常京桐自顾自地坐进了靠墙的位置,随手便将笔捏在了手里。蕵
是因为俞平和‘国师’相比太冷静了吗?
但tຊ是‘国师’本身就精神不正常,倒是不能作为一个范本来参考。
常京桐一直以来有一个模糊的猜想。
尽管她不知道纸片带来的这一切是何等的力量造成的,也无法确定这两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仅存在在她脑子里的,但常京桐认为,这场荒谬的‘侦探游戏’,委托人势必是有极大的渴求才会成为‘委托者’。
单单这纸片上写的‘我永远不会原谅她’‘最好的朋友’,这些字眼本身就带有浓重的情感色彩,俞平不应该这么冷静才对。
还是说他只是对着她这个外人冷静罢了?
常京桐始终觉得俞平对待她的问话有种近乎冷漠的意味在,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没底,一时不敢全盘托出。蕵
等到敖思梦慢悠悠地坐在她的旁边,上课铃已经打了三声了。
常京桐见她没有搭理自己,便又将那张纸片拿了出来,看了几遍后,手指开始在那上头晕开的墨渍上反复揉搓,甚至用上了桌上的橡皮擦,但可想而知,那处碍眼的痕迹还是没有半点动摇的迹象,连她的手指头和橡皮擦都还是干干净净的。
难不成这部分信息需要找到某些契机或线索才能看见?
常京桐不想表现得过分关心一个故去的人,但又不想放过同桌这个绝佳的消息来源,故而忍到了又一次下课铃响,终于还是重新开了口。
“思梦,我想起为什么忽然记起晓月了。”毕竟是说胡话,常京桐说得比较慢,方便脑子里措辞,她看着敖思梦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字,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我有个东西,好像是晓月之前给我的,让我帮她转送给她最好的朋友。”
敖思梦的笔尖终于停了停,目光落在她身上。
“什么东西?”蕵
“……是一把钥匙。”
常京桐的手伸进桌肚里面摸索到那串钥匙,从里头摘了一把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我记性不好,转头就忘记了。当时也没细问,现在想想,谁算得上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常京桐见敖思梦皱眉挪了挪快要挨到钥匙边的本子,眉心跳了跳,话也转了个方向。
“你看,这钥匙放在我这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今天才记起来,现在心里慌着呢。我就想赶紧找到她说的最好的朋友,好快点把钥匙送出去。我怕……”
最后的话藏在了唇间,却还是让敖思梦似有所感地抖了一抖。
“她什么时候交给你的?不,不对,她干嘛交给你啊?”蕵
“好像是出事之前。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她又不熟,本来想着是同学嘛……”
常京桐这话说出口便紧盯着敖思梦的反应,倒是在心里确定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在旁人看来,的确和晓月这人没有太大的瓜葛。
“所以你才去找了俞平?”
常京桐点了点头,“但我觉得他好像不是晓月最好的朋友。”
甚至好像不是朋友。
“不应该啊。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人单独在小花园里说话聊天的。”
敖思梦的话让常京桐的思绪转了几转。蕵
“就一次?”
敖思梦摇了摇头,“四五次吧。”
常京桐觉得这话也很奇怪,但还没等她想到怪异在哪里,便听到敖思梦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他的话,可能是隔壁班的余宝颖吧。”
余宝颍在高三三班,晓月还活着的时候,常常下课过去找她,她也时常过来。学生们日常娱乐比较少,自然对周边的事物更关注些。
“余宝颍和晓月是同一个宿舍的。”
听到这话的常京桐忍住想问对方自己住不住宿的问题。蕵
这话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还好没等太久,她就知晓了答案。
“你要跟我一起回宿舍吗?”
这次下课铃也代表着午休的放学铃,常京桐只能暂时将找余宝颍的计划搁置,跟着敖思梦回了宿舍。
宿舍和教学楼隔得挺远的。
常京桐边走边看,人流最多的地方想来就是去食堂的方向。
她们的宿舍在三号楼,楼下有个挂在墙上的电话,上头写着使用时间:18:00-21:00,一旁还贴着放大加粗的警示,‘22:00熄灯,禁止喧哗,禁止四处走动’。蕵
常京桐不动声色地落后敖思梦一步,跟着她上了四楼靠电梯的第四个宿舍,404。
常京桐看到这号码心里就觉得不适,但看见敖思梦进去后顺手扶住了门,便默默跟着进了宿舍,是个四人间,常京桐装作先去外头阳台洗手上厕所,来回走了几次,终于在其中一个桌子前坐了下来。
那书桌连着的衣柜门上挂着一只灰扑扑的绵羊玩偶,是个钥匙挂坠,原先是白的,常京桐用了它几年了,后来那污渍就洗不干净了,甚至那笑容可掬的绵羊脸侧都秃了一块。
果然,常京桐见敖思梦神色平静地煮水泡面,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她坐了一会儿,认真看了一圈桌面,最后站起身来,开始搜衣柜。
校服全都挂着,下头一侧堆着贴身的衣服,一侧堆着几套私服,常京桐想了想,将手摸到了堆叠的衣服角落,手指往下摸索,果然在私服下头摸到了一个塑料袋,她将塑料袋抽了出来,透过半透明的袋子,她能看到里头的身份证件,几张红钞,还有叠在下头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