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几日沈知煦身边那个新来的丫鬟,他便觉得发怵。但又想到如今府中的情况,还有母亲的叮嘱,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这会儿沈知煦和方晴正笑呵呵地说着话,突然见到外面的人影,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她喃喃道:“这人怎么没累死在吏部……”转眼贺云瞻已经出现在门口,这次他不像以前那般一来就咄咄逼人,反而面色有几分讨好。沈知煦不禁疑惑,才几日不见,难道他转了性?贺云瞻扯着嘴角笑笑,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到沈知煦手边的桌子上。
贺云瞻一进门便看见老夫人脸色冷峻,看人的眼神也十分奇怪。
“我这几日在吏部实在太忙,母亲可是身体不适?”
贺老夫人摆摆手,示意贺云瞻先坐下。
“今日咱们府中发生的事外面都已经传遍了?”
贺云瞻笑道:“没有,只是我在吏部听人偶然提起,说咱们贺家帮京兆尹抓住tຊ了逃犯。”
“案子了结后我得想个办法让此事传扬出去,这可是大功一件!”
“咳咳咳……”贺老夫人猛地咳嗽了几声:“万万不可!”
贺云瞻不解:“如今我在外的名声不好听,这种有功的事情一传,对咱们可是好处啊。”
贺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想起白日发生的种种她便觉得羞愧。
好半天才斟酌着开口将事情说了一遍。
“若这件事真传出去,外面的人一定会说我们贪图沈知煦的嫁妆,妄图用行骗的手段骗来,又得被看笑话……”
贺云瞻听完气愤不已:“你们简直是胡闹!”
他语气太冲,吼出来才意识到对面是自己的母亲。
他又冷着脸悻悻坐下:“你们怎能做出这种事?咱们家本就清贫,如今还得搭钱去贿赂官府的人!”
贺老夫人被吼得有些懵,贺云瞻是个孝子,以前从未用如此语气同她讲过话。
她也不由恼怒:“若你有出息,咱们家也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地步!”
“母亲!”
贺云瞻不敢置信地看过去,没想到贺老夫人说话如此难听。
“如今撑起这个家的是我,你日日需要吃药,静儿年纪小还要去学堂,如今我俸禄是不多,但我一直在努力往上爬……”
贺老夫人面色一怔,闭了嘴不再言语。
见状张嬷嬷赶紧出来打圆场:“老夫人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可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母子情分。”
“再说奴婢已经去打点了狱卒,此事绝不会传出去,就算传出去,对大家来说也不过是些笑料,不会影响少爷的仕途。”
贺云瞻淡淡地应了一声,暗暗在心中谴责自己。
他从未与老夫人发生过如此争执,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母亲,是我言重,我只是没想到你能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贺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静儿会找一个早就被官府通缉的人……她年纪还小,这事儿我不应该交给她去办。”
贺云瞻无奈道:“事已至此,咱们三个就别互相指责了。”
贺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发红的眼角。
“若不是沈知煦不肯再拿钱贴补,我们也不会想出如此办法。”
“她肯定还对你与黎颜儿的事心存怨恨,她耳根子软,又对你用情至深,你好好去哄哄,她便不计较了。”
一提此事,贺云瞻便觉得发愁。
“她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根本不听我的话……最近吏部事多,颜儿还与我闹了矛盾,我是处处有心无力……”
“颜儿怎么了?她不过就是咱们家的一个婢女,竟敢与你闹别扭?”
贺云瞻摇着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许是被沈知煦折磨疯了,前几日竟然想把那枚吊坠要回去。”
“什么?”一听这话贺老夫人立刻坐不住,急得差点站起来。
她知道那枚吊坠是前朝将军的旧物,往后必有大用。
而且她还与孙明彰的一个下属是故友,知道如今南境藏着孙明彰的兵马,那枚吊坠就是号令他们的关键。
所以先前她暗暗查探到黎颜儿的处境,让贺云瞻对她示好,又把人从绣坊中赎回来,留在身边以备后用。
贺老夫人沉声道:“那吊坠有大用,绝不能还给她!”
贺云瞻道:“我知道,吊坠如今在母亲手中我也放心,她若是再来跟我索要,我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
贺老夫人右手狠狠按着桌角,不由愤恨:“咱们家养她这么久,她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敢与你闹别扭,真是不像话!”
贺云瞻微微垂下头,依旧掩不住神色中的厌烦。
他对黎颜儿确有几分真心,但一旦她给自己甩脸子,贺云瞻想心中便只剩嫌恶。
贺老夫人看出他的情绪,觉得心疼。
“委屈你了,日日都得与不喜欢的女人相处,若是黎颜儿不再受控,咱们可以……”
她举起手掌放在脖子下,做了个“灭口”的举动。
她眼底的寒光惊得贺云瞻打了个哆嗦,房中幽幽的烛火照在她脸上,让人觉得恐怖。
“母亲……”
贺老夫人又道:“重要的是信物,并不是孙明彰的女儿,若将来你想利用他留下的人马,咱们随便找个人假装是黎颜儿便可。”
贺云瞻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知道老夫人聪慧有筹谋,却未想到她会对黎颜儿动了杀心。
“母亲,我知道了,今日我累了,先回去了。”
“好,记得去哄沈知煦。”
“是……”
贺云瞻一路从雅香阁出来都有些心神不宁,他恍然回到自己的院子,左思右想还是去了梨清苑。
想起前几日沈知煦身边那个新来的丫鬟,他便觉得发怵。
但又想到如今府中的情况,还有母亲的叮嘱,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这会儿沈知煦和方晴正笑呵呵地说着话,突然见到外面的人影,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她喃喃道:“这人怎么没累死在吏部……”
转眼贺云瞻已经出现在门口,这次他不像以前那般一来就咄咄逼人,反而面色有几分讨好。
沈知煦不禁疑惑,才几日不见,难道他转了性?
贺云瞻扯着嘴角笑笑,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到沈知煦手边的桌子上。
“我今日从吏部回来,刚好路过卖糕点的铺子,特意买了你最爱吃的糯米糕,还热乎着呢,快尝尝。”
他以为沈知煦一定很感动,都准备好了看她的动容之态。
却不曾想看到的竟会是她的冷漠。
沈知煦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便移开了视线。
“我早就不爱吃糯米糕,这东西粘牙,就像有些人一样,一旦粘上就撕扯不下来,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