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郝甜兴冲冲的到急救室外,一看那跪地哭的男人,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想到药房里那个满脸惊惶的配药员,她没来得及细品的那句话突然浮上了心间。“医生们是真勇敢,卫老是什么人啊,一个不慎卫老没救过来,就是一起轰动全国的大事故,谁也担不了这个责……”郝甜脸上的兴奋瞬间尽退,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脚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向。她往悄悄地退走。一个人迎而而来,身上穿着和她差不多的绿
卫老!
就这两个字,让王婷眼瞳猛地一突,她本已经极速在奔跑,这下子腿不由自由一软,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中年男人提着她继续跑,看着她有些青白的脸庞,眼里满是抱歉和收悔意。
“我知道,谁都担不起抢救卫老失败的责任,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在眼前,医生,你不要怕,到时候要问责我顶你前面,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把你摘出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跑在前头的程止戈半点没停顿。
卫国栋,国家栋梁,五机所首席研究员。
这短短一行字,其实是千百万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样的人,哪怕要程止戈立马把心掏出来救他命,他也是半点不带犹豫就会划胸取心的。
但他若死在清江,不止清江会大地震,全国都会震动。
滴滴滴……
刺耳尖利急促的急召铃响了二十几秒,急救室门口就集齐了医院所有在院的的医护人员,老老少少,男的女的,十几人全都严阵以待,紧紧地盯着冲过来的程止戈。
王婷的视线在医生们脸上扫过,绝望地红了眼。
老方没来。
卫老保不住了。
怎么办……
“老方,老方去哪了?快找他来啊!”王婷强自镇定着,将颤音压到最低,可那不受控剧烈颤动的眼瞳却泄露了她的恐惧。
“老方半个小时前出外诊了啊,说是有个修房顶的人摔下来,正好掉在邻居的钢钎上,钢钎穿透了他的胸,人快不行了,老方带着急救包就随车出去了。”
完了。
王婷险些一口气没上得来,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支撑,软耷耷地靠在提着她的中年男人身上。
众人还不明白眼前境况,都在等着王婷发话安排谁进去。
“所有有急救经验的全都进来!”程止戈冲进急救室将卫老放到手术台子上,就地一声断喝,震得众人耳朵发蒙。
这一喝,喝醒了王婷。
她咬了咬牙,打起精神一马当先,像上战场般进了急救室。
随她一起进去的,全是老医生,这是王婷的意思。
老医生有经验有技术,能尽最大可能的抢救卫老一下。
年轻人是未来,在各行各业都是要保护的对象。
有风险的事,她们这些老医生上就行了。
“轮流复气按压,你,抓紧时间净手消毒,给卫老做人工呼吸!”王婷两手交叠着一边给卫老按压一边对程止戈道。
这个人身强体壮,剧烈奔跑后气息依旧不紊乱,人工呼吸效果一定最好。
每个人都动了起来,神经高度集中,身体的弦也被拉到了最紧。
卫老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呼吸由进院时只剩下一线到急救室外几不可闻,现在多次按压后倒像适得其反了。
程止戈对着他的嘴吹气的时候,一道血箭直接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脸。
“不对,快停手!”另外一个医生一把将王婷掀开,“患者胸廓或者胸腔出现了损伤,立刻停止心肺复苏!”
“要是老方在,他一定可以很快诊断出患者是哪里受了损伤……”掀开王婷的医生将卫老平着的头向一边侧,防止他被自己的血呛住。
清江医院就五个医生,十二个护士,三个老医生,方有义内外科都能看,郭友谊是皮肤科的,王婷是妇产科的,方有义不在,任王婷和郭友谊怎么做也似乎扭转不了卫老必死的局面。
中年男人听不到急救室里的声音,急得在外面直捶墙壁,两手捶得血肉模糊。
“都怪我太粗心了,没发现卫老不舒服,我不该大意的,也不该听卫老的,带他来这么偏远的小城。
卫老要是死了,我万死难恕其罪啊。
我该死啊,我该死啊!”
白墙上的血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中年男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失声痛哭。
两个年轻的医生也不管不顾地推门走了进去。
可医学这事,差之毫厘,就是生与死。卫老的心跳和呼吸都没了。
一个人要是呼吸和心跳都停了,最多五分钟就脑死亡了。
心肺腹苏是一个急救办法,可这办法只能用在胸腔胸廓没拐伤,排除开放性气胸,血胸,胸廓畸形,肋骨骨折,心包积液和多器官功能衰竭,比如心、脑、肾、肺衰竭等症状没有的时候。
卫老没时间,现有的这些人又确定不了他损伤了哪里,器官是否有衰竭……
郭友谊视死如归地给卫老打了针强心针。
程止戈突地想起郝甜。
人人都说她是医学天才,年纪轻轻就能改良出许多前辈也没改良成功的药剂。
抓起急救室的电话就打到了住院部,紧急电话很快就转到了郝甜病房。
“郝甜,情势紧急,你现在过来,后果和责任我担,如果能想出法子救卫老……不,就是延迟几分钟,全国人民都感激你,我也感激你一辈子,以后只要我程止戈办得到的事,你提我就照办!”
郝甜定定地看着话筒,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程止戈,只要是我想办的事,我提你就照办?”
程止戈嗯了一声。
郝甜立刻起身出了门,快速跑上了楼。
两分钟后,郝甜兴冲冲的到急救室外,一看那跪地哭的男人,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想到药房里那个满脸惊惶的配药员,她没来得及细品的那句话突然浮上了心间。
“医生们是真勇敢,卫老是什么人啊,一个不慎卫老没救过来,就是一起轰动全国的大事故,谁也担不了这个责……”
郝甜脸上的兴奋瞬间尽退,心头翻起了惊涛骇浪,脚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向。
她往悄悄地退走。
一个人迎而而来,身上穿着和她差不多的绿军装,个子也很她很接近,头上戴着一顶雪白的医帽,脸上罩着大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灵动的鹿眼。
郝甜又惊又乱,恍惚之下也没细看,背过身面向墙避了一下。
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冷笑。
郝甜怔了怔,头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脚步远了,停了。
再看时,那人已经深吸了一口气,挺着腰板,坚定地走进了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