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清抬眼,下意识不住地上下打量面前的这个人。她自认记忆力向来还可以,以至于第一眼就让她觉得他十分眼熟,只是,基本不可能。从腾冲到江州,近三个小时航程,两千公里,怎么可能?一时之间,程云清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诊室里随之像是有几秒停滞般的空白。旁边一个马仔着急地叫起来:“喂,医生,快给我们老大看看啊,他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妈的流了好多血!”程云清回过神,看一眼那个说话的人,沉默片刻,平静地说:“你们先
程云清抬眼,下意识不住地上下打量面前的这个人。
她自认记忆力向来还可以,以至于第一眼就让她觉得他十分眼熟,只是,基本不可能。
从腾冲到江州,近三个小时航程,两千公里,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程云清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诊室里随之像是有几秒停滞般的空白。
旁边一个马仔着急地叫起来:“喂,医生,快给我们老大看看啊,他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妈的流了好多血!”
程云清回过神,看一眼那个说话的人,沉默片刻,平静地说:“你们先出去。”
空气安静一瞬,不大的诊室里旋即像是炸开了锅。
“你他妈什么意思啊?我们被砍了,你不帮我们治啊?”
“医生了不起是吧?”
“信不信现在就砸了你这里?”
程云清不理会他们,从椅子上起身,若无其事地从这六七个人中间穿过,到门外扬声叫过道里站着的陈鸿江:“你进来。”
可眼下这个情形,陈鸿江却有点不太敢进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他只是个奉公守法的普通小市民,这群混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他迟疑地怂在诊室门口,进退两难。
身后有个人恶声恶气地冲程云清嚷:“急诊,什么叫急诊?我们不比他急吗?!”
程云清回头看着他,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这样的面无表情,落在那帮人眼里,却似乎显得更加鄙夷。她不紧不慢淡声道:“急不急是由我来判断的,你们如果还想看病,就去按医院的规定挂号,否则就离开。”
对方叫起来:“没看到我们老大流那么多血啊,失血过多会死的你不懂啊?”
“旁边就是太平间。”
程云清的语气平静无波,大概是出于对这类社会渣滓的天然反感,她几乎未做迟疑便脱口而出。
但这句话就像是燃着的火星子丢进了炮仗堆,那几个互相搀扶蹲着的人受了刺激一样,蹭地一下全部站了起来,离程云清最近的黑衣男抬起手作势,怒声喝骂:“你他妈的……”
“阿栋——”旁边及时响起的声音阻止了面前巴掌的落下,程云清循声转过脸,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摆摆手说:“去挂号。”
阿栋不服气地嚷嚷道:“旭哥,这女的不识好歹,还咒你死……”
“叫你去你他妈聋了。”他抬眸看着阿栋说道,落在程云清耳朵里的声音并不大,也听不出疾言厉色,震慑力却足。
阿栋明显是怕他的,没敢再顶嘴,低下脸用口头语低骂一声,转身往分诊台走去。训斥完他,被称作“旭哥”的那人站起来,往门口这边走,侧身从程云清旁边经过时,衬衣下摆掀飞轻小的弧度,带起了一点微风。
其他人眼看着他出了门,愤愤地瞪了程云清几眼,也只好跟着出去。
陈鸿江这时才小心翼翼地摸进来,程云清把视线从那伙人的背影上收回来,坐回桌前开始问诊:“过来吧,把门关上,伤哪儿了?”
伤口不深,程云清帮他消毒处理之后,又开了狂犬疫苗的注射单,简单安抚几句,陈鸿江拿着那几张单子开门走出去。
程云清回过眼看电脑,屏幕上已经比刚才多显示了好几行,她从上到下粗略扫一遍,把目光定格在最后一行的名字上。
——林旭。
三、误会
程云清对着显示器,轻轻点击两下鼠标,叫了后面一个号。等待病人进来的间隙,她抬起眼角扫向门外——
那一伙六七个人靠墙或站或坐,脸色均十分不耐烦,还有忍痛忍得时不时龇牙咧嘴的。那个叫林旭的男人则大喇喇伸长双腿坐在一排公共座椅的最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