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春早就吓破了胆子,从前谄媚苟活,面对的都是二王子一样贪图她美色的人。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忽然被可汗点到,吓得她呼吸都不能了。过了好半晌,南春终于像个缓过气来的死鱼一样,胸脯剧烈抖动了几下,颤着声音,道:“大汗饶命,不关我的事,都,都是……”南春的眼睛不自觉瞥向巴图,在被巴图恶狠狠瞪了一眼后,又猛地哆嗦了一下,转头咬上云锦,面露痛苦之色,声音却凄厉,宛若入魔,“都,都是云锦做的,是云锦打晕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大汗,饶命啊,大汗!”
利刃划破麻衣,划开了手臂上的皮肉,霎时间,云锦抬去格挡的小臂血流如注。
“嗖!”
“嗖!”
两道破空之音相继传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其中一道箭擦着她的耳廓呼啸而过,偏上分毫,就可以射穿她的耳朵。
两道箭矢碰撞在一起,导致那道本该射向暗侍脑袋的箭偏了方向,当啷一声,插在了地上。
马儿嘶鸣,云锦捂着胳膊回头望去时,只见马上的人一手拉住了缰绳,空出的那只手正握着一把弯弓。
多罗冶,怎么又是他。
一见到他,准没好事儿。
见云锦看过来,多罗冶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便转头看向了身边马上坐着的人。
没能杀人灭口,巴图一脸不悦,此刻却又不能表示出来,便只能冷哼一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巴图,多罗冶的神情倒是缓和不少,然而灰色的瞳仁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大汗让我们来这儿看看情况,如今你的暗侍和南春都在场,冶觉得您最好还是避嫌,莫要惹得大汗不悦才好,您觉得呢?”
巴图神色一僵,半晌也只能咬牙切齿道:“那本王要谢谢你提醒了。”
“二王子客气了。”
两人你来我往,不遑多让,身边跟来的几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掺和。
巴图脸色铁青,攥着马缰绳的手越来越紧。
多罗冶翻身下马,抬手将弓弩扔给了侍从,三两步走到了半跪在地的云锦面前蹲下,也不管她的伤口,只是轻嗤一声,“云锦,你怎么这么不老实,嗯?”
“我什么都没做。”云锦垂着头,捂着小臂的伤口,脸色隐隐发白。
“什么都没做?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当换好了衣服,乖乖的回到教武台,当个彩头。”
多罗冶故意将最后那四个字说的极重。
云锦蓦然抬头,紧紧盯着多罗冶那双灰色的瞳仁,只是片刻,她又重新低下头去。
还真是歪打正着,多罗冶也想借着她的手恶心二王子,不然这个疯子才不会这么问。
“是,我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因为……我是被他们哄骗过来的。”
“你信口雌黄!”
从鬼门关走过了一遭的暗侍此刻终于缓过神来,顾不得许多便要张口反驳。
多罗冶眉心一蹙,他最讨厌被人打断。
“把他的嘴堵上,这个舞姬也一并抓起来。”
“二王子,冶这么做,您没意见吧,毕竟是为大汗办事,不敢怠慢。”
南春和那暗侍都是巴图的人,如今多罗冶这么对他们,可实在是没给巴图留一点儿面子,巴图脸色挂不住,心里已经想了一百种把多罗冶弄死的办法了。
偏偏此刻多罗冶这么问他,巴图只能强压心中怒火。
“自然……没意见。”
多罗冶点了点头,又看着云锦,威胁,“趁我还愿意听,你最好想好再说。”
“你刚刚想必也看的清楚了。”云锦心思急转,果断放弃最初想的那套说辞,换了另一副说辞,“这人点了南春的穴位,本欲将我掳走,我不知他身份,自然要反抗,他眼见计谋不成,许是怕招了人来,就想要杀我灭口……”
多罗冶眯起眸子,冷笑一声,抬手一点点捏紧了云锦受伤的小臂。
尖锐的疼痛席卷,霎时间传遍四肢百骸,冷汗垂落,云锦霎时形容苍白。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说实话。”
他步步紧逼,不断威胁。
云锦死死地抿着唇瓣,因为忍耐着剧烈的疼痛,眼白处攀上红血丝,密密麻麻如蛛网,包裹住了曜石般纯黑的瞳仁,她咬牙,一字一顿,“如果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不如直接定了我的罪。”
多罗冶不过想要通过这些手段,将自她口中说的话彻底坐实。
他折磨她,是想试探她。
“好啊,那就看看大汗到底信不信你的话。”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多罗冶忽然松开了手,后退两步站起身,极为厌恶的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tຊ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字来,“脏。”
“把他们带走。”
一声令下,云锦被人左右架起,粗暴的压着跟在马后。
踏入教武场时,压在她肩上的手猛然用力,强行按着她跪在地上。
粗壮的手臂死死压着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
双膝磕在冰冷的地面,风吹起,只显得她身形更单薄。
像是随时要碎了一样。
身边跪着南春和那暗侍。
南春已经能开口说话了,第一次成为众矢之的,她惊恐的跪在云锦身边,眼睛却控制不住的瞥向二王子。
“别看了,他救不了你。”
云锦凉凉道。
南春愕然,下意识扯嗓子驳了回来,“你!你胡说!”
这一嗓子的威力的确不低,两人见的对话,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云锦扯了扯嘴角,巴图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会儿,高坐在台上的北漠大汗终于开口,“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说。”
他抬起枯槁的指头,却从云锦面前划过去,指向了她身边跪着的南春。
南春早就吓破了胆子,从前谄媚苟活,面对的都是二王子一样贪图她美色的人。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忽然被可汗点到,吓得她呼吸都不能了。
过了好半晌,南春终于像个缓过气来的死鱼一样,胸脯剧烈抖动了几下,颤着声音,道:“大汗饶命,不关我的事,都,都是……”
南春的眼睛不自觉瞥向巴图,在被巴图恶狠狠瞪了一眼后,又猛地哆嗦了一下,转头咬上云锦,面露痛苦之色,声音却凄厉,宛若入魔,“都,都是云锦做的,是云锦打晕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大汗,饶命啊,大汗!”
老可汗面无表情,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儿子,又看向巴图。
巴图瞪直了眼睛端坐着,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极力掩饰着心虚。
“巴图,她是你的人?”
巴图猛地被点名,狗熊一样的身躯狠狠一震,三两步连滚带爬的跪到了殿前,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汗明鉴,她只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奴隶,儿子的确召幸运了她几回……”
“除除此之外,跟儿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云锦神色如常,巴图会这样说,全然在意料之中。
南春却不干了,急急地开口去咬巴图,“二王子,您不是说过……”
云锦闭了闭眼睛,心道,为何迫不及待寻死?
“聒噪。”老可汗忽的瞪眼过来,南春的话尽数咽到了肚子里,可惜已经晚了。
“割下这女奴的舌头,扔到武场里,北漠的勇士们,你们可要好好对这奴隶。”
此言一出,众人心领神会,纷纷高呼,可汗英明!
云锦眼睁睁的看着南春被带下去,回来的时候满嘴是血,被人从高台上扔到了只有几根木桩子的教武场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