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叠加在一起不容乐观,朝臣们吵得热闹,温鹤绵也在认真听,越是了解,便觉得自己的任务越是道阻且长。明君明君,那必然是要天下海晏河清,四海承平,现在看来,隔得远。上方,谢琅坐在龙椅上好奇地打量着,他能感受到朝臣隐隐投来的目光,可惜这里并没有他插嘴的份儿,他只能竖着耳朵听,将那些难以理解的词汇记在脑子里。“够了。”听得差不多,宁贺褚出声了,他目光如炬,看向户部尚书:“本官听说,昨日白大人府中才进了不少奇珍异宝,正好户部拨不出款,不如先献出来,以做表率。”筶
被一语道破,谢琅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筶
温鹤绵拿起他的课业开始检查,时不时会在上tຊ面做批注,谢琅看着书,慢慢的还是没忍住一心二用,偷偷瞥了她一眼。
在他以为自己悄无声息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听到温鹤绵慢悠悠说:“陛下,偷看多没意思啊,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这人后脑勺上还长了眼睛不成?
谢琅的目光不自然地游离了下,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带朕去上朝?”
谢琅清楚自己身边的情况,那群宫人大多是看在温鹤绵的份上,才对他敬畏三分,换做他自己,毫无威慑力。
在宫中生存这么多载,他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权势,只有权势在手,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温鹤绵直视他眼底的渴求和野心,微微眯起眸:“就那么想去上朝?”筶
“只有去上朝,朕才能知道现在的情况。”
谢琅垂眼,声音稚嫩,但是果决冷静,有着远超这个年龄的算计和成熟。
从他在宁贺褚面前往自己身后躲的那刻起,温鹤绵就明白,不能简单将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她没有理由阻止:“要去便去吧,只是朝臣精明,陛下若想扮猪吃虎,最好是装得像些,把所有人都瞒过去。”
谢琅敛了小脾气,抿抿唇:“朕知晓。”
“嗯嗯。”温鹤绵转瞬又恢复轻松模样,她调笑着从小孩手中把书抽出来,掉个转,又塞回去,“忘了说,陛下,你书看反了。”
从她进来就开始心不在焉,指望瞒过谁呢?
谢琅:“……”筶
谢琅小脸一僵,沉声闷气,郁郁转过了脑袋去,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都在这人面前丢脸。
温鹤绵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小崽子脸皮薄着呢。
以防被记仇,还是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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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日不如撞日,温鹤绵不是封建的大家长,谢琅想去上朝,她第二天就带着对方去了朝会。
自宫中变动后,温鹤绵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手中牵着小陛下。筶
经过些时日的调养,谢琅被养胖了些,毛躁的头发变得柔顺,瞧着白生生的,脸上还有点奶膘,只是似乎胆怯,一直紧紧抓着温鹤绵的手不肯放,看向周围的视线也满是防备。
朝臣们的视线随他们而动,宁贺褚也站在最前方,好整以暇看着。
直到将谢琅送上龙椅安生坐着,温鹤绵才故作惊讶,不紧不慢开口:“诸位大人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想见陛下,我这不是带来了吗?”
御史们的脸色青白交错,有人呸了声:“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温鹤绵耸耸肩:“那没辙,好坏都是你们说了。”
朝堂不见得是个文明地儿,御史见状还想说什么,被宁贺褚一声轻咳制止:“行了,何必在这里为难温太傅,说正事。”
作为如今当之无愧的权臣,宁贺褚说话有决定性重量,连御史都不敢轻易得罪,只能不情不愿闭了嘴。筶
大臣们这才开始说事。
冬日未过,各地皆有灾情,流民增多,对朝廷来讲是很大的负担,除此之外,得知新帝上位,封地内有些藩王蠢蠢欲动,更是借此时机大肆收揽人心,小动作不断。
天灾人祸,叠加在一起不容乐观,朝臣们吵得热闹,温鹤绵也在认真听,越是了解,便觉得自己的任务越是道阻且长。
明君明君,那必然是要天下海晏河清,四海承平,现在看来,隔得远。
上方,谢琅坐在龙椅上好奇地打量着,他能感受到朝臣隐隐投来的目光,可惜这里并没有他插嘴的份儿,他只能竖着耳朵听,将那些难以理解的词汇记在脑子里。
“够了。”
听得差不多,宁贺褚出声了,他目光如炬,看向户部尚书:“本官听说,昨日白大人府中才进了不少奇珍异宝,正好户部拨不出款,不如先献出来,以做表率。”筶
户部尚书腿一软,对上宁贺褚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被看穿了,仓皇笑:“下官听宁大人的。”
这么一通盘剥,还真凑了不少出来,至少能暂时用于安置灾民,一场朝会下来,许多人被迫大出血,看着宁贺褚的目光恨得牙痒痒。
宁贺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温鹤绵全程没说上一句话,她又带着谢琅回暖阁。
谢琅皱着眉,不解:“为何他看上去对这些事颇为关心?”
他在后宫,也知道宁贺褚的名声,把持朝政,无恶不作,是个大奸臣,今日所见,和他以为有大不同。
温鹤绵倒是看得明白:“因为他是臣,藩王封地遥远鞭长莫及,他不能让藩王逮着机会进京勤王。万事不是非黑即白,剥削的是大臣,他又没出血,这是鉴于局势下最好的妥协选择。”筶
谢琅似懂非懂,懵懵地望着她。
温鹤绵手痒地揉了他的脑袋一把:“无碍,陛下多学些就懂了。”
对于温鹤绵时不时动手这事,谢琅已经习惯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嘴上说着君臣,叫着陛下,实际上看他就是看小孩,哄着骗着。
谢琅想着,偷偷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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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了朝,温鹤绵心血来潮,给谢琅多布置了几道题,批改完才发现天都黑了。筶
或许是熟悉起来的缘故,谢琅少了几分别扭,总算肯开口挽留:“天色已晚,今晚你就宿在宫里吧。”
温鹤绵含笑看了他一眼,感慨自己养崽总算有点进度,嘴上应承着:“好,谢陛下体恤。”
她生得昳丽,笑起来极好看,温静和熙,简直不像个男子,谢琅每每看到,只觉得自己的那些阴暗心思无所遁形。
他嘴硬:“朕才不是关心你,只是怕你出不去宫门。”
“知道了。”温鹤绵道,“来喜在偏殿准备了宵夜,去吃些再睡。”
谢琅总是饱一顿饿一顿,肠胃不好,都是少食多餐养着。
谢琅矜持地点点头。筶
温鹤绵陪他一起过去。
没成想在转过回廊时,意外陡生!
有人从草丛中跃起,雪白刀锋映着冷色,蹭然一声朝着温鹤绵袭去。
刹那间,谢琅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瞳孔猛缩:“……太傅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