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吓得她一个激灵:“陈公公不用这么客气!我腿不是很短,自己上去没问题。”不管是现代人人平等的思维,还是陈九瑛未来的身份,顾云珂都不敢踩着他上去啊!陈九瑛,光听这个名字就不可小看了这个太监。前世沈北枭废了双腿,但景王依旧疼爱这个小儿子,除了属于沈东临身为长子应得皇位,更是想把世间最好的都捧给受伤的沈北枭。景王驾崩后,靖宸王依旧权势滔天,麾下的骁鎏亲卫气势汹汹,在沈东临继位更迭之际,打退了漠北的铁骑,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威压。
“儿臣认为,并非顾家。”
沈北枭正色道,拿起太监递过来的帕巾擦了擦手。
“鸿胪寺带回来的消息,漠北明确表示他们不知此事,更没有派刺客潜入景都。奇怪的是,当时儿臣亲眼瞧见,刺客腰间佩戴的狼牙坠,的的确确是漠北子民的信物。”
宫女太监低着头退居两侧,将屏风拉起,膳堂中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在金台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
“朕随口一问,你们不必拘谨如此。”景王一手托着玉碗,一手拿着调羹搅拌着养身汤,“顾国章的人品朕信得过,但不免朝中有人从中挑拨。你们觉得,背后之人此举,所为何啊?”
景王喝了一口养身汤,一改饭前的和善,抬眸看向自己的孙子:“璟晏,你说说你的看法。”
太子将筷子放下,看向景王:“父王,晏儿年岁小,悟不出……”景王摆了摆手:“让他答。”
太子表情未变,笑道:“是,儿臣晓得,父王是为了教导璟晏。”
沈璟晏看了父君一眼,站起身一本正经应道:“凡事不能绝对定论,但孙儿觉得和顾家应是无关。”
“景冀两国的国战降至,处在漠北的夷国本该置身事外。这个节骨眼上派刺客,依靠国之重臣的产业,刺杀景国皇子,此举未免太蠢了。”
沈璟晏年轻气盛的笑了一下,“背后之人的目的不难猜。大概既想让景国和漠北夷国挑起矛盾,又想让皇爷爷疑心顾老将军,从而削弱顾家的势力。”
景王满眼欣赏的看着孙儿,放声笑道:“璟晏打小在朕跟前长大,聪慧过人。”说着夹了根鸡腿放在沈璟晏碗中,招呼另外两个心不在焉的儿子,“吃饭,此事暗中慢慢查。”
桌上的御膳每一道皆精致可口,沈北枭随意吃了一些,太监陈九瑛猫着腰缓步入内,先给景王跪拜,再凑到沈北枭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北枭变了眼神,又不着痕迹的收敛去,起身向景王行礼:“父王,儿臣用完了,还有要事要处理,您和长兄还有侄儿慢慢用。”
“何事要你亲自去?”景王略重的放下筷子,有些不悦,“好不容易和你吃顿饭,这事那事,你比朕都要忙?”
若是其他皇子听到这话,估计膝盖一软就要跪下了,沈北枭却轻笑一声:“儿臣想去找您未来儿媳,您依呢,还是不依呢?”
景王嘿了一下,笑骂道:“兔崽子,知道用什么拿捏朕了?朕怎么觉着你是在用缓兵之计诓朕呢,编了个不存在的姑娘。”
沈北枭挑了挑眉:“儿臣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和您透个底,儿臣非常喜欢她,只要她一人足矣。”
景王一听真有这个姑娘,瞬间有了好心情,大手一挥:“滚吧,赶紧从朕跟前滚出去,别让人家姑娘等久。”
将老人家哄好了,沈北枭快步流星的走出宫门,陈九瑛在外等候,驾着马车快马加鞭从侧边玄庆门离开王宫。
“老四有中意的人了,你们说朕要不要派人跟去瞧瞧?”景王对四媳妇儿迫不及待,想着等会就去告诉王后这个好消息。
沈东临拿起酒壶给景王添了酒,替老四说些好话:“父王切莫心急,让四弟先与人家姑娘处着,您这样贸然去探,被四弟发现,他定要借题发挥。”
“对对对。”景王连说三个对,“还是东临你懂你这个四弟,就他这个臭脾气,朕懒得管闲事,咱继续用膳,莫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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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一场急雨过后,半轮月影藏在薄薄的云层之后。
城西长街的地上撒满了纸钱。
待送丧的仪仗走远后,顾云珂跟着倪海棠走出茶楼。
芷福薇馨坐在门口,瞧见她们出来,俩小姑娘胆子有些小,薇馨走到顾云珂身边小声道:“小姐,听说死人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聚集在两侧。
“哎,不知道死的又是哪位姑娘。”
“不一定是姑娘,我听他们说,有可能是个少年。”
“少年?不过也是,那些达官贵人玩的花,之前玩死少年的,常有!”
人群中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讨论,顾云珂全听在耳中,将倪海棠拉到一边,不敢相信地问:“乾坤楼连男倌的生意都做?而且……而且死了不少人?”
倪海棠点了点头:“不假。”
这些事,前世她从未听过,按道理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大理寺应该接手,宫里也应该得到消息。
“那为何不报官?这样的经营方式,用人命堆积,不就是猎奇吗?”顾云珂握紧双手,她出生在世家大族,后来嫁入东宫为情所困。自然不知百姓疾苦。
饶是海棠这样坚强的姑娘,都忍不住红了眼:“没用的,他们赚得多,再贿赂上头。那些官爷见钱眼开,巴不得给他们大开方便。至于这些美妓和男倌儿,大多都是战乱中的流民,涌入景都被乾坤楼收留,他们死了没人会为他抱不平,乾坤楼肯为他们收尸安葬,已是仁至义尽。”
那些被买回来的姑娘和公子可怜,年轻的生命白白浪费在乾坤楼内。
“顾小姐。”
人潮中忽然有人唤她,顾云珂回头,看到了常守在沈北枭身边的黑衣侍卫,忍不住心下狐疑,他很空吗?不是说今夜要入宫嘛,怎么才过去一个时辰,又回来了?
芷福认出了他:“阿蛮侍卫?你怎么在这里。”
阿蛮个头高皮肤黑,拿着剑在黑夜的人群中很显眼,“顾小姐,我们王爷有请,送您回府。”
倪海棠瞧着侍卫手臂上的结实线条,挽着顾云珂的胳膊,轻声嘀咕:“云珂,这人谁啊这么壮实,你还认识王爷啊?不过你爹爹是何许人也,认识王爷也不奇怪。”
不远处的巷角,停着那辆熟悉的乌金马车,侧边的车帘下方探出好看的手,骨节颀长的手指撩开帘子,露出男人俊美的侧颜轮廓。
他在看她。
挂在树上的花白纸钱被风吹下,掠过视线遮住了几分,衬得沈北枭更像来索命的活阎王。
贝齿轻咬唇瓣,顾云珂抬起秀容,“海棠,时辰不早了,改日得了空,我再来找你。”
倪海棠被阿蛮那种冷漠杀手的眼神瞧得不寒而栗,偏偏顾云珂身边的叫芷福的丫头,还直视那个黑黢黢的大块头,满脸笑容的很是傻气。
回过神,倪海棠笑了笑:“去吧,回府了也别忘记给我回信。”
顾云珂点了点头快步走向马车。
陈九瑛跪在地上想给她做脚踏:“顾家娘子,来得匆忙未带脚塌,您将就踩着奴才上去吧。”
此举吓得她一个激灵:“陈公公不用这么客气!我腿不是很短,自己上去没问题。”
不管是现代人人平等的思维,还是陈九瑛未来的身份,顾云珂都不敢踩着他上去啊!
陈九瑛,光听这个名字就不可小看了这个太监。
前世沈北枭废了双腿,但景王依旧疼爱这个小儿子,除了属于沈东临身为长子应得皇位,更是想把世间最好的都捧给受伤的沈北枭。
景王驾崩后,靖宸王依旧权势滔天,麾下的骁鎏亲卫气势汹汹,在沈东临继位更迭之际,打退了漠北的铁骑,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威压。
而骁鎏卫则由两系旁支组成,其中的右翼军,便是由陈九瑛这个太监所掌握。宦官当道,却从未背叛沈北枭,将右翼军打理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