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相一时老脸蜡红,从亭子里下来,慌慌张张解释道:“兰儿放心啊,爹爹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三皇子敢欺负你,就算皇上护着他,爹爹也有法子让他得到教训,不会让你白受这份委屈的。”“可是爹爹,就算三皇子得到教训,女儿这份委屈也已经受了啊。”姜芷兰说的姜相一滞。她微微垂眸,“女儿昨夜一宿没睡,一闭上眼就看到那恶匪龇牙咧嘴地朝我扑来,像野兽一样,我怎么推都推不开他。尹公子说的没错,倘若昨日不是戚五小姐及时赶到,救了我,那么山匪必然得逞。女儿若失了清白,哪还有脸回来见爹爹,让相府蒙羞。”
新帝沉哼一声,“人家不喜欢你,你这么上赶着,有意思吗?”
“这不重要。”
萧琅跪起身子,手扶着大腿,疼得浑身发抖。
大腿上全是血窟窿,每一个血洞都是戚飞燕亲手给他扎的。
他声音颤抖道:“戚飞燕是戚烽和顾倾城的女儿,而戚家军是戚、顾二位将军亲手建立的,戚家军士们爱屋及乌,只认江尹和戚飞燕。江尹已经残了双腿,无法再统领戚家军,只剩下戚飞燕是戚家军的希望。我若想统领戚家军,让戚家军臣服于我,势必要拿下戚飞燕。”
新帝看着他,“所以你铤而走险,不惜在军营强行和人家发生关系?”
“你是皇子,还要不要脸!”
新帝重重拍了下案几,宫人叩首及地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父皇息怒,儿臣是……着急了。”
萧琅俯下身去,可他听得出来,父皇虽然吼声大,可这句话骂的并无多少怒气。
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同为男人,他知道父皇不会因为他的谋划而生气,只会因他耽溺儿女情长而生气,可他又岂是看重情爱之人?
他比谁都知道只要江山在手,天下美人应有尽有的道理。
“皇子扛着天下重任,便是背负骂名儿臣也想收复戚家军。戚飞燕若以大局为重,也当应了这门婚事,不该让父皇为难!”
新帝微微垂眸,也在为戚飞燕的不懂事感到头疼。
“父皇,儿臣有办法让戚五小姐接纳儿臣。”
萧琅顾不得痛,膝行着上前。
新帝瞟了眼地上的血痕,到底是自己儿子,被人伤成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
“你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还不死心?”
萧琅却是笑了下。
“父皇,打是疼骂是爱,打着打着就生出感情了。再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儿臣心慕戚五小姐,非她不娶,请父皇成全!”
他重重叩头。
新帝听着这番话若有所思,虽是政治联姻,可若他们都心甘情愿那自然最好。
他也年轻过,小儿女之间的打情骂俏也是外人不能理解的。
此时新帝全然忘了萧琅那还有个没进门的侧室也是戚家的女儿,是戚飞燕的堂姐。
过了半刻,新帝缓了口气。
“年少荒唐朕能理解,哪个男人没荒唐过?可再荒唐也要有个度,皇家不养废物,别辜负朕对你的一番栽培。”
萧琅闻言,知道父皇这是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叩首应是。
心里清楚得很:他的方法虽然激进了些,可对于戚家军,他和父皇都是志在必得!
只要能拿下戚飞燕,收服戚家军,便是天大的祸在父皇眼里都不算错。
功足可抵过。
想起戚飞燕那张清冷绝艳的容颜,萧琅狠狠咬了咬牙。
他早晚会让她臣服于他。
*
姜相从皇宫回府,就见江尹等候在家门口。
“下官前来,是想问问圣上对三皇子的处置。”
“处置,什么处置?”
姜相抖了抖衣袖,略带嘲讽地笑了下,“重拿轻放,圣上对子女一贯如此。”
他进了茶亭,凌武也将江尹推上去。
江尹拧了拧眉,“相爷亲自出面也没用吗?”
姜相命人上了茶,对江尹道:“我知道你心疼妹妹,我何尝不心疼自个儿闺女?但萧琅毕竟是皇子,在一众皇子里也算是出类拔萃,再加上小时候由于战乱失散,在外头吃了不少苦,还伤了一只眼睛,对这个儿子圣上也有愧。这事啊,只怕是要雷声大雨点小地揭过了。”
江尹眸子冷了又冷。
哪怕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当真如此,江尹只觉通体生寒。
天道不公,律法何存?
“我知道了。”
江尹垂眸,神色淡淡,“既如此,若白就告辞了。”
姜相都做好了他勃然大怒的准备,没想到江尹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不禁疑惑,可看着他铁青的脸,心陡然一惊。
“你想做什么?若白,可不要做傻事。”
江尹看向姜相,问道:“相爷,如果姜小姐那日在郊外失了清白,您觉得她还会坦坦荡荡活于人世吗?”
姜相脸色一下子变了,声音骤然一冷,“放肆!”
“并非若白放肆,而是那日如果不是家妹及时赶到,救了姜小姐,山匪早已得手。”
江尹沉着道:“姜小姐性情刚烈,若真失了清白,只怕……”
姜相面容一抖。
他的女儿他了解得很,如果真是那样,她必定不会苟活于世。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她没了,他只怕要发疯!
“你是何意?”
姜相霍然起身,“若我家芷兰丢了清白,你就不要她了,是吗?”
江尹看着姜相,“相爷,女儿家的名节,她们看得比我们重。若白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家妹被三皇子欺负,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哪怕他并未得手,于家妹的清誉已经造成了损害,换做旁人可能早就挺不住了,家妹坚强,却不是恶人随意作恶的理由。”
话音落地之际,江尹的声音已经酷寒无比。
“相爷爱女心切,我同样爱妹心切。谁欺负我妹妹,我定不会让那人好过,不管他是魑魅魍魉,还是皇家子弟。”
说完,他便要离开。
刚转身,就对上姜芷兰清丽的身影。
“兰儿,你怎么出来了?”
面对女儿姜相一改肃容,满目温和,声音轻柔。
“你受了惊吓,不是让你好生在房中歇息吗?”
姜芷兰福身行了个女子礼,对姜相道:“爹爹,女儿听闻您带着武将和言官进宫,也以为您能为女儿讨个公道呢。”
“啊,这……”
姜相一时老脸蜡红,从亭子里下来,慌慌张张解释道:“兰儿放心啊,爹爹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三皇子敢欺负你,就算皇上护着他,爹爹也有法子让他得到教训,不会让你白受这份委屈的。”
“可是爹爹,就算三皇子得到教训,女儿这份委屈也已经受了啊。”
姜芷兰说的姜相一滞。
她微微垂眸,“女儿昨夜一宿没睡,一闭上眼就看到那恶匪龇牙咧嘴地朝我扑来,像野兽一样,我怎么推都推不开他。尹公子说的没错,倘若昨日不是戚五小姐及时赶到,救了我,那么山匪必然得逞。女儿若失了清白,哪还有脸回来见爹爹,让相府蒙羞。”
姜相心疼得无以复加,“兰儿,你可不能有轻生的念头啊!”
“爹,我不会死,可这世道不公,我活着都无法惩治恶人,我死了恶人就会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忏悔吗?”
姜芷兰眼含泪光,“我,五小姐,我们都是一样的,因为是女子,所以似乎必须忍受这种不公,受人欺凌也得指望男人们为我们讨公道。我不想这样,我想五小姐也不甘于此。我不会放过害我之人,这个公道就算爹爹不帮我讨,我也会自己讨回来!”
说完,她朝江尹看过去。
“公子,我想和你一起走。救命之恩,芷兰无以为报,想去照顾五小姐,望公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