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宿在一间屋子,即便他确认自己对她并不任何越界的想法,仍旧有些不自在。即便宋枕棠睡得是这样的乖巧安静,可那隔着帷幔的呼吸声就像是在耳边似的,闭上眼睛却听得更清楚。萧琢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起身穿鞋,往门口走去。宋枕棠大约是睡熟了,萧琢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推门出去也没有发出声音。屋里莫名有些闷热,他本是想出门透口气,然而才走到中堂就被人拦下了。“驸马?”
11.
水珠在靴面洇开一团潮湿,明明早就失了温度,却像仍旧含着热气似的,烫得萧琢心间一颤。他下意识低头去看,但靴面乌黑,什么都看不出来。
宋枕棠没注意他的动作,沐浴半晌口干舌燥,她喝了两口茶润嗓子,懒懒地唤人来给她擦头发。
即便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大男人,她也不见有什么不自在,因为这本就是她的房间。
天色已晚,外头渐渐有了凉意。两个小婢女关了窗,扶着宋枕棠在窗边的长榻上躺下,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小杌子上,用干燥的巾帕给她擦头发。
她们在里间,萧琢很有分寸地没有进去,珠帘垂落,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宋枕棠如瀑的秀发,和婢女们轻之又轻的擦拭动作。
先用干帕子来回擦三遍,然后再涂抹一层桂花油,用篦子仔细地通开,再擦,再涂,如此反复至少三遍。
这还是萧琢第一次看人擦头发,步骤竟是如此之多,他只是旁观就觉得累,可想到那是宋枕棠,又觉得本该如此。
待宋枕棠擦干头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刚才的衣服弄湿了,她重新换了一件素色寝衣,看向外面,问进来送茶的秋桑,“他呢?”
秋桑压低声音,答:“还在喝茶呢。”
竟是这般守礼?宋枕棠意外地扬了扬眉,隔着珠帘往外看,果然看见萧琢不动如山的背影。
宋枕棠悄悄松口气,对秋桑说:“铺好床就下去吧,晚上就让玉荣守夜。”
“是。”
秋桑应下,从橱柜里又翻出一床被子,铺到另一边的长榻上,然后便躬身退下。
萧琢仍坐在中堂,手中握着一杯精巧的瓷杯,他一向很有耐心,却也难免觉得无趣,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研究上面的雕花纹路,秋桑走过来,恭敬道:“驸马,殿下说,您可以进去了。”
萧琢放下杯子,轻嗯一声,“知道了。”
他掸了掸袖口,拨开珠帘走进卧房,却又顿在门口。
这不是他第一次走进宋枕棠的卧房,但是相比新婚之夜,这会儿屋子正中多了一架高山流水围屏,将最里面的拔步床遮挡得严严实实,他一眼看过去,只能隐约瞧见宋枕棠模糊的影子。
原来大晚上搬屏风是为了挡他,萧琢并不生气,只觉得有些好笑。
宋枕棠听到脚步声,猜到是他进来了,便指了指另一边那刚刚铺整好的长榻,“以后,你就歇在那里吧,我已经让秋桑给你铺好被褥了。”
实际她就算不提,萧琢也不会真的和她同床共枕。两人名为夫妻,但在萧琢眼里,宋枕棠不过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罢了,他只需做好宣成帝的嘱托便是。
因此,他并未说什么,直接走到长榻前坐下。
倒是宋枕棠一直没听到他的回答,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她难得开始反思自己,两人毕竟是夫妻,好似是有些过分,可要让她和萧琢同床共枕也是万万不能的。
纠结片刻,宋枕棠趿着软鞋下床,唤他,“萧琢。”
甚少有人直接称呼他的名姓,萧琢回头去看,只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从屏风后探出来,未施粉黛的一张脸干净又漂亮,尤其是被小叶紫檀的屏风框子一衬,更显得清水芙蓉。
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萧琢心底轻叹一声。
“萧琢。”宋枕棠又叫了他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犹豫一会儿,干脆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对我的决定不满意?”
萧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否认道:“臣不敢。”
从两人第一次见,他就是这般恭顺的语气,仿佛是这世上最知礼数的臣子,可实际上,心底不知有多少不情愿。
“口不对心。”宋枕棠哼道。
她不悦时总会微微睁大眼睛,脸颊也跟着鼓起一些,失了平日刻意维持的端庄,却更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看着她这表情,萧琢难得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他压下唇角的弧度,淡声道:“我以为成婚前,公主已经派人调查过我了。”
宋枕棠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萧琢道:“难道公主没听过旁人说过,萧某向来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宋枕棠想到盈风阁那几个貌美丫头,难掩眼底的嘲弄,这男人还真是大言不惭。
她懒得拆穿,也没了再和他继续谈下去的欲望,回了自己的拔步床上,她道:“我要睡了,你规矩些。”
说完,又另补了一句,“明早不许吵醒我。”
而后一把扯下床头的帷幔,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隔着屏风,萧琢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想也能猜到她在做什么,他也没再接话,合衣躺下。
房间内终于安静下来,不多久,萧琢听到屏风那头传来匀称而平稳的呼吸声,不知道是不是宋枕棠睡着了。
他也阖上双目,开始酝酿睡意。
两刻钟后,他又无奈睁开双眼,时隔多年,他好似再一次失眠了。
实际上从军这些年,他已经甚少再出现以前那样的情况了,就算屋子里有其他人,甚至是和手下的将士们睡在一个大帐里,他也能很快入梦。
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宿在一间屋子,即便他确认自己对她并不任何越界的想法,仍旧有些不自在。
即便宋枕棠睡得是这样的乖巧安静,可那隔着帷幔的呼吸声就像是在耳边似的,闭上眼睛却听得更清楚。
萧琢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起身穿鞋,往门口走去。
宋枕棠大约是睡熟了,萧琢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推门出去也没有发出声音。屋里莫名有些闷热,他本是想出门透口气,然而才走到中堂就被人拦下了。
“驸马?”
守夜的玉荣听到动静从小间走出来,本以为是宋枕棠不习惯和人共处一室,没想到出来的竟是萧琢。
她愣了愣,走过去,关切道:“驸马是有事,还是殿下……”
没想到旁边还有人守着,萧琢也愣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年纪,猜到她大约就是宋枕棠提到的那个从前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仿佛叫什么玉荣的。
萧琢客气道:“只是有些口渴罢了。”
玉荣说:“驸马若有事招呼奴婢一声就是,何必还劳烦您亲自出来一趟。”
萧琢拿宋枕棠当借口:“我怕吵醒公主。”
玉荣在裴皇后身边近身伺候,没少听到外界对萧琢的传言,心底自然也没少为宋枕棠担心。这会见他这般细心妥帖,玉荣悬着的心也多少放下了些。
“驸马不必如此小心,殿下一向睡得很熟。”玉荣说着,亲自给萧琢倒了杯温水,不忘关切一句,“时辰不早了,驸马也早些歇息吧。”
如此温和的语气让萧琢莫名想到了裴皇后,他难得露出一点温和,点了点头。
然而刚回到卧房,他就有些后悔了,方才出都出去了,不如直接回前院。这会儿反倒不好再出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安静,只有皎洁的月光映在窗边捉弄树影。
萧琢下意识屏风后看了一眼,没看见人,却看到了床尾垂落的一角布料。
难怪玉荣说她睡得熟,被子掉下来都不知道。萧琢无声叹口气,走过去想把掉下来的被子给她捡起来。
毕竟是宋枕棠的闺床,非礼勿视。但好在隔着一层床帏,萧琢偏过头,没往床榻里面看,手背拨开一点床幔,想把被角直接塞进去。
然而才刚一抬手,就倏地顿住——
一片漆黑中,他触到了宋枕棠赤/裸的莲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