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月。”许清菏讷讷松开手,不明白她怎么了,她心里有些苦涩的想,陆慎将赢来的彩头送她,她不应该很高兴吗?姜亭月脚步虚浮,在晕过去的前一秒,她抓住了唐芝芝的衣袖,一点点握紧。唐芝芝惊慌握住她的手,紧张的问:“你,你,你没事吧?”“没事。”姜亭月晕的有些站不稳,靠在唐芝芝肩上,弱声道,“我就是头晕的厉害,拜托你,送我回府。”唐芝芝板着脸,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让许清菏送?你不是跟她关系最好吗?”“哪有?”姜亭月睁开眼,又笑了声,说,“我不是一直将你当最好的朋友吗?”
记忆回笼的刹那,姜亭月猛地起身,带翻了身前矮桌,瓜果酒盘撒了一地,高台上众位贵女纷纷侧目望来,议论声渐起。
身边的唐芝芝被牵连,酒水泼了一身,她惊呼一声,喊道:“姜亭月你干嘛?陆慎是赢了彩头,也没说给你吧!你激动成这样?我这裙子花费了整整三个月才做成的,现在毁成这样,姜亭月,我跟你没完。”
姜亭月望着面容稚嫩的唐芝芝,此时,她还未被强行封为公主送去和亲,眉眼稚嫩乖张,正带着几分怒意。
“亭月,你怎么了?”许清菏此时望过来时,眼底的担忧尚没有日后的虚情假意。
再望向其他人,熟悉的,陌生的,却无一例外,都比记忆里年轻许多。
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五年前?
这个时候,她还未出阁,阿娘也没死,她与陆慎之间,还未赐婚。
心绪激荡间,姜亭月有些站不稳,颤抖扶着身前的矮桌。
如果她真的重生了,这辈子,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她要离陆慎远远的,她再也不要嫁给他了。
唐芝芝已经由震怒转为担忧,疑惑道:“姜亭月,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没事吧?”
另一边,许清菏已经扶住了她的手臂,焦急道:“亭月,你先坐下来,先休息会儿。”
姜亭月再往马场内看,陆慎也因着上面的动静回头,向她望来,他抿直唇,眉眼清俊,神色清冷,她的手不由得一颤。
她记得,很快,陆慎便会不情不愿过来,将他赢下的彩头给她,然后这件事便会迅速传遍整个上京,一时奉为佳谈,这也是她爹愿意为她入宫求圣上赐婚的缘由。
并非是她爹信了二人情投意合,而是因为姜亭月名声坏了,除了嫁给陆慎,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高台之上的喧哗,很快传到了马场内,陆慎收了弓,翻身下马,身旁有人追过来,笑道:“陆兄真是好身手。”
又往高台上一望,秦子尧叹道:“不知道姜大小姐又在闹什么?她一个闺阁女子,成日追着你跑,名声还要不要了。”
另一个少年推了秦子尧一下,望了眼陆慎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皱眉道:“不会说话别瞎说,议论人家闺阁姑娘,并非君子所为。”
说罢,齐元义又将此次的彩头伸手递过来,道:“陆兄。”
陆慎接过来,微微颔首,礼貌道了声谢,再捧着这紫檀木盒子,往高台上而去。
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周围围观之人望着陆慎捧着盒子走来,一时间,吃瓜看热闹的欢呼声比方才陆慎射中花袋还要高昂。
这位刚刚力压一众世家子弟,赢得头筹的探花郎,此时公然捧着彩头走到贵女圈,所有人都在猜,他准备将彩头送给谁。
有猜姜亭月的,因为她名声响,公然追着陆慎跑。有猜苏凝玉的,因为她曾经是陆慎的青梅竹马,近日才回京。有猜礼部侍郎家小姐的,因为不久前,这位小姐倒反天罡,派了媒婆上尚书府求亲。
只有姜亭月,望着陆慎走的越来越近,她心中再无上一世的期待与喜悦,头顶日头太盛,她望着陆慎黑漆漆的眼眸,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
眼前黑了一瞬,姜亭月额头虚汗细细密密,身上的力气,仿佛刹那间被抽空。
她推着许清菏的手,面色惨白,咬牙道:“我要回府,你松开我。”
“亭月。”许清菏讷讷松开手,不明白她怎么了,她心里有些苦涩的想,陆慎将赢来的彩头送她,她不应该很高兴吗?
姜亭月脚步虚浮,在晕过去的前一秒,她抓住了唐芝芝的衣袖,一点点握紧。
唐芝芝惊慌握住她的手,紧张的问:“你,你,你没事吧?”
“没事。”姜亭月晕的有些站不稳,靠在唐芝芝肩上,弱声道,“我就是头晕的厉害,拜托你,送我回府。”
唐芝芝板着脸,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让许清菏送?你不是跟她关系最好吗?”
“哪有?”姜亭月睁开眼,又笑了声,说,“我不是一直将你当最好的朋友吗?”
唐芝芝木着脸,再度冷哼道:“谁听你的鬼话。”
但手上,还是极为诚实的将姜亭月扶稳了,但唐芝芝也没第一时间就将她带走,因为她眼尖,望见陆慎过来了。
唐芝芝还记得,这场游园会,明昭郡主亲自下的请帖,陆慎都没有来,最后不知道姜亭月用了什么办法,总归是耗尽心血,才勉强将人拽来,还让对方为她上了马场。
她很清楚姜亭月有多喜欢陆慎,曾经唐芝芝也一度觉得她简直是疯魔了,但今日他敢当众送礼,也就代表着,他应该是会娶姜亭月的。
不然他这番举动,不止是毁了姜亭月,也是在毁他自己。
“你忍一忍啊!”唐芝芝碎碎念道,“等一会儿陆慎来了,他这辈子就注定要娶你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姜亭月焦急抓住唐芝芝的手,唐芝芝以为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忙安抚道:“不着急,他已经上来了。”
姜亭月:……
但不容姜亭月再多说,陆慎已经走上前来,他托着檀木盒,骨节分明的手,宛若美玉精雕细琢,一步步走来,琅琅君子,清俊如竹。
“陆慎,我不仅要你参加游园会,我还要你赢下第一,亲手捧着自己赢来的彩头,当着众人的面,送到我手中。”
她自己说过的话,莫名在脑海里响起。
姜亭月已经不记得她怎么说服陆慎,竟然让他同意这件事。但她知道,这东西,她不能接。
许是心里太焦急,姜亭月生生撑着一口气,直起身子,望着陆慎站在她面前,在他送出东西之前,先发制人道:“陆二公子,不知东西要送给哪家小姐,真可惜,我今日身子不适,怕是见不着公子与那位小姐之间的佳谈。”
说罢,她提起裙摆,便从陆慎身侧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胳膊被陆慎重重拽住。
对方垂眼望她,面色愈发冰冷,姜亭月不敢与之对视,拽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多谢公子扶我,还请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