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双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就我那死去的暗恋对象，帮我拿去开过光，我…我…”拿她送的手链去开光？季珂不懂他这种对死人的又恨又爱是什么感受。她转身，背靠围栏，见他这么在意，还是装作理解的样子，她深表同情，“那…她都人渣你了，要不…”季珂偷偷观察褚驭的表情，他又不舍又害怕的样子。双腿还在发抖。季珂叹气，再不走，别噶在这了。“走了。”季珂两步冲过去，用力拽着他的手腕，往开阔的地方走，“害怕就闭眼，我带着你。”
她脸色一僵，拽着她要走，“去医院。”
褚驭扣住她手腕的手紧了一下，紧接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胸膛跟着振动，“水分挥发，带走了热量。”
褚驭捏着瓶子，拉着她往旁边走一点。
垃圾桶旁边味太大，离悬崖也很近。
将近两米。
“拽什么文？”
“出了汗。”褚驭苍白的脸，多了点温度。
季珂这才反应过来，脑子短路真可怕，竟然连常识都能忘记。
她战术性咳嗽两声，“没事就好，下次别做这种事。手链才多少钱？”
“你为什么要帮我捡？”褚驭的眼睛在午后的阳光中散发着异样的光。他看着眼前的人，试图从只言片语中揪出更多的偏爱，并证明这是是源于另一种感情。
“你都哆嗦成那样了！”季珂模仿他夸张的抖了两下，“我那是被逼无奈。”
说完，季珂又拍了他手臂一下，劝他，“下次别搞这种事了，命重要。你不还有喜欢的姐姐吗？想想你的爱而不得。”
褚驭收回目光看向远处云海，叹息似的说：“喜欢的姐姐……死了。”
“死了？！”季珂惊呼，并猜测，“你不会想殉情吧？”
褚驭睨她一眼：“我有病？为那种人渣殉情？她又没爱过我。”
季珂由此分析出，褚驭是爱而不得，又痛失所爱，所以疯了才想去山尖的庙里，挑战自我。
顺便，求求那人渣女人，死了下地狱。
或者求求菩萨，保佑自己找个更好的。
哎…！
为什么褚驭这么……好的人…
想到这，季珂的心绪又卡住，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该换一种描述：毒舌少年，怎么就不配拥有爱情呢？
季珂单方面决定，下次休假，替褚驭去云罗山求求姻缘。
“没关系，阿驭！”季珂昧着良心安慰他，“像你这么…好的男孩子，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孩。那个人渣没福气。”
说到“好男孩”的时候，季珂的语气不自觉加重，仿佛被人威胁一般。
褚驭听着她的话，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骂自己，真狠。
“实在编不出来，就算了。”褚驭嗤了一声，走开了。
这时，季珂口袋里的手机又振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一眼是林曼娇。
季珂接通电话，赶紧追着褚驭过去。她边走边跟林曼娇调皮，“娇娇，最近恋爱顺利吗？”
“妈妈都不会叫了？”林曼娇大声斥责
季珂哈哈笑起来，“有会叫妈妈的，我把电话给他。刚刚在玻璃桥上惊……玩…玩…吓得直喊妈呢？！”
季珂一时嘴快，差点暴露。
褚驭退回两步，伸手抢走手机，“干妈！”
“你也不会叫妈妈了？”
褚驭立刻改口，一副乖儿子的样子，“妈，这两天量血压没？”
“你恐高症，去玩玻璃桥干什么？”林曼娇完全不上当，“人怎么样？”
季珂凑过来偷听，在他旁边喊：“他就是这么调皮呗！”
“季珂！”林曼娇声音陡增，带着警告和威胁，下一秒，估计也没什么好话。
季珂赶紧将距离拉远。
褚驭做势要把手机塞回去。
季珂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还冲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聊，我多嘴了。”
她才不要给他俩传话呢？
“我没事。”
“你不是这么不着边际的孩子，是不是季珂拉你去的？”林曼娇的声音冲破听筒，旁边的季珂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这关她屁事！
那小子…
腹诽没结束，她就发现褚驭战略性沉默了。
那边的林曼娇很快将原因归结于季珂。
“你别什么都依着她！”林曼娇这样劝褚驭，话中带着心疼，“她这么大人，天天不着调。把手机给她。”
季珂一脸懵逼，唇语：你有病吧？！
褚驭唇角勾笑，把手机还给她。
“他恐高，你带他去玻璃桥？你怎么当姐姐的？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手机里的声音震耳欲聋。
季珂感觉脑子嗡嗡的，“我有好好照顾他啊，我没事就去接他下班，”
她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林曼娇已经猜到过程，直接下达命令，“你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晚上把结果发给我看！”
林曼娇霸气挂了电话。
季珂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褚驭，“走吧，去医院玩玩？”
褚驭得逞的笑出声，“真去？”
“不然呢？”季珂摸了下口袋，开始找钥匙。左边没找到，她烦躁的把手机从右边口袋又换到左边口袋，因为动作有点大，一个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好看的弧线，掉在一块石头上。
季珂刚看清，旁边过来一条狗，过去嗅了一下，叼着走了。
季珂瞬间瞪大眼睛，这还能要？
说不能要吧，褚驭已经追过去了。
看那架势，是要杀狗？
宠物狗，动则几千。
季珂感觉赔不起，赶紧追过去。
最后，他们把狗逼在一个栈道的角落里，褚驭蹲下来，去逗狗，“过来，给我。”
狗被逼无奈，咬着手链大声乱吠。手链在狗头的摇晃下，以优美的弧度，落进下面茂密的森林中。
褚驭蹭一下站起来，他朝那手链追了两步，又因恐高退了回来，靠在岩壁上，直打哆嗦。
始作俑者见他让出路来，飞快的消失在眼前。
“我…它…我…”他紧紧靠在岩壁上，脸色铁青，看来气得不轻。
季珂走到栈道外侧的围栏边，看着下面山谷，感受山顶微风，“就一根手链而已，重新买一条，不久好了。”
褚驭猛的清醒，自己大概反应过度，颇有“此地无银”的意思。他立刻收敛表情，嘴角微微牵动，做出一个看似自然的微笑，“没什么，就…”
他眼神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双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就我那死去的暗恋对象，帮我拿去开过光，我…我…”
拿她送的手链去开光？
季珂不懂他这种对死人的又恨又爱是什么感受。她转身，背靠围栏，见他这么在意，还是装作理解的样子，她深表同情，“那…她都人渣你了，要不…”
季珂偷偷观察褚驭的表情，他又不舍又害怕的样子。
双腿还在发抖。
季珂叹气，再不走，别噶在这了。
“走了。”季珂两步冲过去，用力拽着他的手腕，往开阔的地方走，“害怕就闭眼，我带着你。”
“带我去杀了那只狗？”褚驭听话的闭眼。
季珂：“杀狗虽然不犯法，但容易被狗咬死。”
褚驭反手扣住她手腕，防止她自己走了：“你也是人渣。”
“切…”季珂带他快速穿过栈道，边走边安慰他，“行了，别伤心了，我送你一条金的。”
“不要手链。”
“那要什么？”季珂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难得没有骂他。
其实，她特想骂褚驭：没出息。
想想算了，雪上加霜这种事，应该在他暗恋对象刚死的时候做。现在真心有点晚。
“铂金项链！”
季珂咬牙，“你真是会想啊！你知道一条铂金项链多少钱吗？”
“你买得起。”
两人回到开阔的草地，季珂一把松开他，并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褚驭踉跄两步，倒在厚厚的草地上。
睁眼就是湛蓝的天，季珂插着腰怒气冲冲的站在旁边。她自我调整一会儿，没出息的说：“我不舍得！”
“我想要。”褚驭双手枕在脑后，懒tຊ懒的躺着，“季珂，今天的云，真好看。”
这话题…
转移得真快。
季珂松开他，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银的行不行？”
最终，季珂还是给他买了银的。
因为，铂金真的贵。
他们一回到山下，褚驭就挟持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金店。
他目标明确，态度端正。
只要铂金项链。
可是男士的铂金项链真的很粗，季珂看着他挑的那串，心里割肉般的疼。为什么要同情他？为什么要安慰他？
季珂深刻的反思自己，最后得出结论，是自己心地太善良。
死的又不是她！
失恋也好，痛苦也罢，没有不能过去的。
季珂偷偷看了眼价格，将近八千。
“好看吗？”褚驭指着脖子上的链子问她。
季珂已经看不懂美丑，在她眼里，那是八千块钱织成的狗链。
她丝毫没有犹豫，“特别好看”
说完，她拔腿就跑。
褚驭站在金碧辉煌的金店里，勾唇浅笑，呢喃低语，“祭奠自己，也没个诚意。”
他将项链取下，还给服务员，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喜欢。”
服务员嘴角抽了一下，确定你们是一对？
“没关系，等你们结婚，可以再来挑婚戒。”服务员依旧保持着专业素养。
等他从店里出来，季珂抱臂靠在路边的一颗梧桐树下，手臂捏着一片绿叶，左右翻转把玩。
见褚驭出来，她弹指扔开，稍稍直起身子。
她目光落在褚驭的脖子上，然后挪到手上，见空无一物，问他，“没买？不喜欢？”
褚驭看了眼梧桐枝桠落下的光影，“喜欢，唯一不满的是，付钱的人跑了。”
“喜欢就自己买呗！别错过了，后悔。”季珂怂恿他。
褚驭朝她走进两步，“你实在觉得心疼，可以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付。”
怎么还过不去了呢？
季珂拿出手机看一眼，“不早了，还要去医院。虽然你现在没什么事，但还是要检查一下。”
“先买项链！！”褚驭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拖拽着往里走。
季珂掰着树干，半捂着脸，“换一家！太丢人了！”
褚驭站在光影斑驳的树下，倏地笑了起来，一声又一声。这样的下午，真…好…
他自私的希望时间停在此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