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文信侯夫人失笑。铖王妃风风火火地上了马车,颜疏桐就低声道:“姨母,我不想回阮家…”裴屿先前的提醒她都记在了心上。今日阮姝兰身份被揭穿,阮鸿母子以外室女充作庶女,逼迫她认亲的事情必定会传遍京城,还有阮瑾修他们将她遗弃在䧿山,为阮姝兰害她险些坠崖身亡,桩桩件件都会让阮家如同油煎。急的是阮鸿他们。她这个时候回了阮家,阮鸿他们定会如上一世一样狡辩纠缠,甚至
凝烟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上辈子自从姨母走后,她被困在那一方小院里日日望着外间落叶,看着春去秋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留意过她是不是高兴,没人在意她是不是哭了。
她每一次眼巴巴地等着阮瑾修他们来了之后,不是拿走她仅剩不多阿娘的遗物,就是指责她不够懂事。
她疼了,没人过问。
她病了,也没人在意。
凝烟从最初委屈难过的日夜啼哭,到了后来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哭坏了眼睛模糊到不能视物,可是直到她死前都没有一个人察觉。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会花费心思来哄她开心。
“怎么又哭了?”铖王妃心疼。
凝烟声音有些不稳:“姨母,我伤口好疼。”
疼的她喘不过气,连呼吸都撕心裂肺。
文信侯夫人在旁早就被阮家这事儿给惊呆了眼,此时连忙上前:
“阮娘子这伤势瞧着都重,怎么能不疼,不如先带她去钱家后院,我这就叫下人拿了我的牌子进宫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
今日钱家娶亲本是喜事,去请个太医过来算是什么事。
铖王妃虽然性子急却也不是不通情理,她扭头说道:
“钱夫人,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我家那混账小子扰了贵府的喜事,凝烟伤得严重,我先带她回府看伤,晚些时候再来与夫人请罪。”
“王妃可千万别这么说,都是些误会,谢世子怕也不是有意。”
铖王妃想起谢寅脸色泛冷,她没接钱夫人的话,只是说道:“凝烟的伤耽误不得,我这就先走了。”
钱夫人也是瞧见颜疏桐脸上那些伤的,这伤随便落在哪个女儿家脸上都是大事,她也不敢留铖王妃,连忙就亲自送着人出去,文信侯夫人也跟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那厅堂内才是哗然起来。
一群人既然是议论着阮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还有阮瑾修遗弃亲妹,陆家嫡子和铖王府世子对那外室女另眼相待的事情,同样也对裴屿认了颜疏桐为义妹极为惊诧。
“你们说,晏督主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
“那煞神犯得着骗你?”
“这倒是,可他怎么会看上那阮家女娘?”
这句看上没有半点歧义,反而充满了羡慕。
谁人不知道裴屿天煞孤星,阴险狠辣,可同样他也位居高位,权倾朝野。
晏督主一句话,那便是半道圣旨,哪怕是中书尚书,阁中元老,私下会唾骂裴屿奸宦弄权,对他鄙夷至极,可明面上谁敢道他半句不是?
这京中谁不眼馋他手中势力,谁不想拉拢于他。
可是裴屿油盐不进,滴水不侵,可如今居然看上了阮家那女娘。
倒是没怀疑裴屿对颜疏桐起了什么歪心思,毕竟谁人不知道他是个阉人,只是能得裴屿庇护,依旧让人眼红至极。
“那颜疏桐有什么特殊的,我瞧着她也不过就那样,那张脸伤成那般模样,指不定就毁了,而且阮家还是个那般烂窝子……”
“你可闭嘴吧,不怕裴屿寻你?”
先前说话那人脸上一虚,下意识左右看了眼,随即紧闭着嘴不敢再议论凝烟。
钱家外面,文信侯夫人拉着铖王妃低声道:“晏督主跟阮娘子是怎么回事?”
铖王妃摇摇头,她也是一头雾水。
文信侯夫人瞧了眼马车上说道:“我瞧着你这外甥女跟阮家那头怕是还有的闹着,若真能得了晏督主的庇护,那是天大的好事。”
“谁要他庇护,我家凝烟我会护着!”
“是是是,你会护着。”
文信侯夫人认识铖王妃多年,自然知道她脾气。
见她不高兴连忙不敢多言,只是拉着铖王妃说道:“我知道你脾气急,可是阮家那事儿别太冲动,阮娘子终归还是阮家的姑娘,还有谢世子那边也是,他毕竟是你儿子。”
“今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回去后好好与他说说,别闹得太僵,否则要真是他丢了脸面,连累的是整个铖王府。”
铖王妃眉心皱了起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犯了错,挨打挨骂都是他该受着的,他只是丢丢脸怎么了,凝烟差点被他害得没了命。”
谢寅要是无意的,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可偏偏他是为着那个阮姝兰才没了脑子。
也就是凝烟遇到了晏督主被救了回来没出大事,要不然别说是两巴掌,她能直接大义灭亲打死他。
见文信侯夫人还想再劝,铖王妃直接就道:“行了,我的事儿我自己知道,阮家那头我不会叫他们好过,你赶紧进去吧,我也先走了。”
文信侯夫人见状只能叹口气:“那有事的话,记得让人来找我。”
铖王妃笑起来,她知道这位好友性子与她不同,行事处处谨慎,可到底她们多年交情,哪怕意见相左她也就还是向着自己的,她笑着说了句:“放心吧,有事儿我指定来找你,你别以为能逃过。”
“你呀!”
文信侯夫人失笑。
铖王妃风风火火地上了马车,颜疏桐就低声道:“姨母,我不想回阮家…”
裴屿先前的提醒她都记在了心上。
今日阮姝兰身份被揭穿,阮鸿母子以外室女充作庶女,逼迫她认亲的事情必定会传遍京城,还有阮瑾修他们将她遗弃在䧿山,为阮姝兰害她险些坠崖身亡,桩桩件件都会让阮家如同油煎。
急的是阮鸿他们。
她这个时候回了阮家,阮鸿他们定会如上一世一样狡辩纠缠,甚至拿着长辈的身份来压她,她固然不怕,可要是两厢争执时她做了什么太过的事情。
那阮老夫人一哭一闹,落在外人眼里就算最初同情她的,也会觉得她不孝。
铖王妃没想那么多,闻言顿道:“回什么阮家,他们这么对你回去做什么,再让他们欺负你吗?你先跟我回王府,阮家的事情姨母替你去跟他们算账!!”
“姨母别去阮家。”
“怎么了,你还护着他们?”
“不是护着他们,我只是怕姨母被他们缠住。”
颜疏桐还记得上一世姨母气冲冲地去了阮家大闹之后,阮老夫人被当场气得“吐了血”,后来还“晕”了过去。
姨母本是替她出头,阮瑾修他们害她毁容有错,可就是因为阮老夫人这么一倒,事情就变了味。
刚开始还有人同情她受伤,理解姨母愤怒,可到了后来传来传去,居然成了她得理不饶人,说姨母仗势欺人,惊病了阮老夫人还不肯罢休。
阮老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谣言四起时,姨母为此还被太后娘娘下旨申饬,连她上一世之所以那般轻易原谅了阮瑾修他们,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姨母再继续闹下去伤了她自己。
凝烟靠在铖王妃肩头:“姨母听我的好不好,别去找他们,也别理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