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一把将成峪拽回来,瞪着他道:“你成心的是吧?”成峪眼睛茫然地左右转了转,认真地道:“我叫成峪,不叫成辛。”惟愿:“……”好,很好。书房门被轻轻扣了两下,两人不约而同转头,是一个嬷嬷,惟愿认得这人,初到别院时负责登记的吴嬷嬷,后来当众将她的身份拆穿。不过,惟愿并不记恨她,反倒有一丝感激,因为她留给了她最后的体面。吴嬷嬷走近,恭敬道:“惟姑娘,老夫人有请。”直到看见吴嬷嬷,惟愿才觉得茶茶的小道消息有了几分真实。如果是真的,她实在想不通,老夫人为何突然之间就接受了她。
又缓了缓,惟愿继续往前走,“你一大早的,这么热情,吃错药了?”
茶茶小步跟着,嘿嘿笑道:“这不是前几日犯了错,特来跟您请罪嘛!”
“别别别!”惟愿笑看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哪有那资格啊?”
茶茶无声苦笑,作势用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下脸,“我说错话了,该打!”
“你之前说自己忠心耿耿,果真是好忠心。”惟愿笑哼一声,“主子还没一个未过门的少奶奶重要。”
茶茶的表情快要哭出来,“惟姑娘,您饶了我吧,别再挖苦我了……”
“你自己非要凑上来,现在又让我饶了你,你来教教我,该怎么做?是不是要笑着对你说,没关系,上次的事不怪你,都是冯好晴一人的错?”
“惟姑娘,我有错,您骂得对,我是有些见不得人的龌龊的小心思,但我万万不敢真的做什么伤害公子的事啊!上次一时鬼迷了心窍,险些酿成大错,我是真的心怀愧疚,这几日心神不宁,茶饭不思,恨不得重回过去,打醒当时那个糊涂的自己!”
“你当时可不糊涂,我看你神气着呢,比成峪这个主子还神气。”
“哎呦,姑奶奶,我到底要怎么做……”
“这话你跟我说不着,我一个小小伴读能怎么样你?再在我眼前晃悠,只当你找骂!”
“惟姑娘,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吧?”茶茶张望一番四周,凑近了,小声道。
惟愿张口就来:“不知道,什么事?”
“近日府里风传,老夫人有意让公子娶您为妻。”
惟愿心脏猛跳了一下,思绪陷入凝固状态,一时间无法完全消化这个消息,半晌才道:“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的姑奶奶,这事哪儿敢开玩笑呢,我疯了不成?”茶茶道,“您不在的时候,冯小姐来过一次,怎想公子完全当她是隐形人,冯小姐气冲冲离开,又跟老夫人闹了好大一通,别提多难看了。”他嘴角挂着一抹谄笑,“这他们两人没了可能,好事不就落到您身上了吗?”
“什么时候的传言,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也就今天早上闲晃的时候,从隔壁仰止院一个小丫头嘴里听来的。”
惟愿似笑非笑,“怪不得你大早失心疯似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茶茶头摇成拨浪鼓,急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是特意守在这里将这件好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您呐!”
惟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道:“传言多为假,别太上心,当心再攀错了高枝。”言罢,转身向前大步离开。
书房门大开,惟愿蹑足进去,房间却空无一人。
泥案上多出许多新鲜的泥人,一个个的,远看还有个兔子模样,近看丑得千姿百态。左上角原来放黄泥兔子的地方空了一块,周围一堆虾兵蟹将的摆放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只是中间空空荡荡的,群龙无首了。
惟愿又转到书案前,成峪不爱看书,除了话本,想着这里大概跟走之前没什么区别,视线落到案上,却是目光一震。
一张画纸,画中人是她,是她捏出黄泥兔子送给成峪那晚临走时的场景。清冷的月光,淡漠的双眸,映着月亮的水面……
纸张碎成了很多小块,又被人用胶小心细致地黏合在一起。
惟愿的手指在画纸上轻抚,她最喜欢的,是那个映着月亮的水面,仿佛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高悬于天的东西。
只听“哐当”一声,一个装着泥土的木桶落地,紧接着一道惊喜的男声高高响起:“阿愿!”
惟愿刚抬头去看,就见成峪笑得跟朵见到太阳的向日葵似的,撒腿朝她奔来。至跟前,成峪伸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微微喘气,在她耳畔道:“我好想你……”
刹那间,惟愿的耳朵升起红云,宛如熟透仍挂在枝头的樱桃。
“我要喘不过气了……你勒得好紧,松开……”
成峪偷偷嗅了下,如愿闻到一片清香,才依依不舍将人撒开。“脚可好了?”他低头去瞧。
“差不多了,不妨碍平日走动,只要不大蹦大跳就没问题。”
“不可松懈,我让人去给你准备一些膳食,上次那老头说,可以多喝些排骨——”
惟愿条件反射性地去捂成峪的嘴巴,被玉指封口的成峪瞪大眼睛,眨巴两下,不明所以。
四目相对片刻,惟愿弱弱收回手指,警告他道:“不能说那三个字。”
成峪的目光在惟愿渐远的手指上流连少顷,“哪三个字?”
“没事,你不知道就算了。”
“哦……”成峪转身,“那我让小厨房去给你熬排——”
惟愿一把将成峪拽回来,瞪着他道:“你成心的是吧?”
成峪眼睛茫然地左右转了转,认真地道:“我叫成峪,不叫成辛。”
惟愿:“……”
好,很好。
书房门被轻轻扣了两下,两人不约而同转头,是一个嬷嬷,惟愿认得这人,初到别院时负责登记的吴嬷嬷,后来当众将她的身份拆穿。不过,惟愿并不记恨她,反倒有一丝感激,因为她留给了她最后的体面。
吴嬷嬷走近,恭敬道:“惟姑娘,老夫人有请。”
直到看见吴嬷嬷,惟愿才觉得茶茶的小道消息有了几分真实。如果是真的,她实在想不通,老夫人为何突然之间就接受了她。
成峪歪头问:“母亲找阿愿做什么?”
“老奴不知。”
“阿峪能去吗?”
“这……”吴嬷嬷为难地看向惟愿。
惟愿道:“阿峪乖,我很快就回来,现在呢,你去把泥和好,等我回来给你捏兔子!”
“好!”成峪噔噔噔跑走,去捡刚刚丢在那里的木桶。
惟愿跟着吴嬷嬷往外走,中途,吴嬷嬷笑着道:“二公子很听姑娘的话。”
“阿峪很惹人喜爱。”惟愿目光真挚,“还没机会谢过吴嬷嬷上次手下留情。”
吴嬷嬷笑了几声,“你不怪我就好。”
“不会,上次结果是我咎由自取,您秉公办事,法外留情,我只有感激的份。”
吴嬷嬷看向惟愿,眼神中流露出赞许,“是个好孩子。”
路前方有几层不高的青石台阶,台阶两侧长了些翠绿的苔藓,惟愿一手轻提裙摆,一手小心搀扶上嬷嬷的手臂,“敢问嬷嬷,老夫人见我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