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从前,她不想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心死了,就没有期望了。……翌日晌午,新来的婢女来报:“王爷又在厨房忙碌着,娘娘好口福。”这些日子常常听说程年颂在厨房忙碌,柳温梨却从未喝过他的汤。柳温梨干脆起了身,刚行至厨房门口,却发现屋内门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程年颂与槐娘子在灶前亲昵。槐娘子靠在他的怀里,他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她的口中。程年颂眼里满是柔情。
回王府没出两日,程年颂便总有借口宿在书房。
柳温梨怎会不知,程年颂心中还挂念着西苑那个娇俏可人的槐娘子。
后来程年颂在柳温梨这刚坐上一刻,就会有人来寻。
未等他开口,柳温梨就会大度赶人:“王爷公务繁忙,臣妾就不留着用晚膳了。”
程年颂后来便也不再找借口,只在这里吃一盏茶就匆匆离去。
茶凉了,她的心也早已凉透了。
唯一挂念的只有柳宅那个不受宠爱的小娘。
或许是母女连心,也或许是上次告森*晚*整*理别时,她失控的情绪惹得小娘挂了心。
一向不登王府的怜娘子第一次上了门。
柳温梨看着她带来的几盒糕点泪了目。
小娘手头并不宽裕,也并未因她嫁入王府而受到大娘子善待。
就这几盒糕点定用了小娘好几月的月银。
她上前紧紧抱着怜娘子,不禁哽了声:“娘,你对我真好。可女儿却不能时常在你膝下尽孝。”
怜娘子一脸宠溺,她笑着摸了摸柳温梨的头:“你早早生下个孩子,便是给娘尽孝了。”
“娘听说淮阳老家有个奇人,十个怀不上的孩子的妇人用了他的药九个能好。这不,费时几个月终于拿到了药方。”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用帕子仔细包好的方子,已经有了好些褶皱。
不肖想,怜娘子为了这药方几经波折,又费了多少周章。
她没有钱,有的只有对自己的真心以待,唯有母亲才能做到如此。
柳清迟终是忍不住,扑在了怜娘子的怀里。
犹如出嫁前一晚在她怀里嘤咛,此刻亦是泪眼婆娑。
她像个小孩:“娘,对不起,女儿不孝……”可她不得不走。
怜娘子只当她是撒娇,宛如幼时,拍哄着她:“乖,娘又何尝不想时时见到你呢?”6
平复情绪后,柳温梨又拉着怜娘子说了好些体己话,将首饰盒强行塞给了怜娘子。
临行前,怜娘子又再三叮嘱,药方要按时吃。
等到程年颂来时,怜娘子已离去多时了。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药方。
未等他开口,柳温梨就冷冷打消他心中的疑虑:“我小娘送来的药方,但我不打算吃。”
程年颂愣了一下,柔声说道:“这药方毕竟是民间偏方,不吃也好,免得吃坏了身体。”
程年颂那夜没借口去书房,宿在她寝殿中搂着她入了睡。
他很快睡着了,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柳清迟却难以成眠,她僵直地枕着他手臂。
不似从前,她不想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心死了,就没有期望了。
……
翌日晌午,新来的婢女来报:“王爷又在厨房忙碌着,娘娘好口福。”
这些日子常常听说程年颂在厨房忙碌,柳温梨却从未喝过他的汤。
柳温梨干脆起了身,刚行至厨房门口,却发现屋内门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程年颂与槐娘子在灶前亲昵。
槐娘子靠在他的怀里,他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她的口中。
程年颂眼里满是柔情。
行至此刻,柳温梨才发觉她完全成了被摒弃的那一个。
程年颂连片刻温情都未曾给过她了。
她收回酸涩的视线,强迫自己转身回房,宣纸淡墨,又是一笔。
将纸条收进匣内,柳温梨捂着胸口捶打,试图让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匀过来。
然而,她越是想控制,却越来越急促,原来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他爱上别人,也控制不了心痛。
索性,她站起身来将程年颂绘上荷花的那些物件都一同拾捡丢到了院中。
转身又进了房,翻找出偷偷藏了很久的一个木匣。
这匣子里装的是她与程年颂自相识以来所有来往的书信。
当初她藏着,原本是想等以后老了跟他慢慢翻看,品尝回忆……
她打开木匣那一刹,思绪好像被拉回了未出嫁前。
她只是小门小户的庶女,可他确是尊贵的王爷。
她曾退缩:“王爷,我不想为妾。”
程年颂便日日差人来送信:“你往前走一步,往后九十九步自有我来走。”
爱吗?大抵那时是爱的。
可她如今只想消失得彻彻底底,连带着他们的回忆。
柳清迟一张一张翻出来,狠狠捏皱,撕成碎片,扔进被她丢弃的物件里,掏出火匣子往地上一扔。
火光燃起,日久经年,那些物件最终都成了一滩灰烬。
“程年颂,所有属于我们的回忆一丝一毫,我都不会留给你!”
澄澄火焰映照着柳温梨布满泪痕的脸,她双眼猩红似血,攥着拳看向皎皎月轮。
柳温梨亲手葬送了他们的过往。
她微闭双眼,身子却止不住地抖。
“程年颂,日月为证,惟愿你我——生生世世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