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西没再说话,又从包里掏出手机,开机回复席子樾消息。往下翻看信息的时候瞥见一条短信,备注焦总:梁小姐若需帮忙,随时联系我。她嗤笑,焦至申应该也看见新闻了,期待她找过去求助呢。她想起焦至申那天在餐厅说得话就想笑,他怎么能如此自信啊!梁辛西没有回复他,直接点了删除,眼不见为净。下高速,过两个红绿灯到御湖墅门口。雨下得更大了,刮雨器开到最快视野仍然模糊。近十一点,车稳稳停进小院。“没带伞,要不在车里坐会儿,等雨小点再进去?”噼里啪啦的雨声几乎覆盖住亓令邬的声音,他将音响声调至方便说话的大小。
“没有猫腻,只是照片角度抓得好。事情处理好通知我,先这样。”他低头盯着屏幕,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梁辛西趴着座椅往后看,他挺拔的身形如松柏直入云霄,耳垂摇晃的一抹银光在风中愈发明亮。他打电话的神情明显在紧张,似乎担心这件事情会对她造成较大影响。
她在洗手间看见席子樾发来的新闻链接,俞青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到,应该也是想询问此事真伪。她得知新闻冲上热搜,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双手竟忍不住微微颤抖,第一反应就是热搜是否会传到国外,邵止忱如果看见这条新闻,他会作何感想?
就在亓令邬出去打电话的间隙,她冷静了许多,她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传到国外又如何,那个人与她早就没有任何关联,甚至一开始就等同于陌生人,他根本不知道梁辛西的心意,或许早就忘了她这个人。
想到这里,梁辛西的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她在自嘲,一味用无法触及的情感道德绑架自己,这样真的对吗?她明明是最自由的那个人,偏偏要将自己束缚在牢笼里,此举简直就是蠢货行为。
亓令邬拉开车门,带着一丝凉风进入车厢。他的肩膀上落着一片泛黄的树叶,叶子边角遍布锯齿状的残缺,碎屑洒在肩头和发梢处。他静静坐着,眼神穿过挡风玻璃,不知道在注视着什么。
“没事了,那条新闻可以不用管它了。”副驾驶坐着的人缓缓开口,音色稍显沙哑,稳稳落入亓令邬耳腔。
他有些错愕,眼神微变,转头望向她:“你不怕被人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吧,真误会也是我高攀,趁此机会搏个名声也好,黑红也是红啊,就是要委屈亓先生,要被我利用一下。”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微笑,眼底透出的一抹亮不偏不倚传进亓令邬的眼眶。
他发动车子,并未立刻驶离服务区,而是问她:“这个误会真能帮到你吗?或者说,外界误会我们在交往,可以给你的事业带来更多转机?”
“也许吧,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品牌方想靠我的关系拉拢亓氏集团的话。”梁辛西轻声回复。
亓令邬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踏上高速:“好,那就让他们误会吧,此事对我影响不大,我不介意被你利用一次。”
他调试音响,专心开车。路灯透过窗户洒上他的侧脸,面部轮廓如同一座精心打磨的雕塑,情绪更似绵长悠扬的一阵雾,在车辆行驶过程中逐渐没入黑暗。
梁辛西猜不透他,有时觉得他阴鸷透顶,宛如一望无际的汪洋里转动的巨大漩涡,有时又觉得他的瞳孔清澈见底,似厚重雪花落入掌心,以极快的速度融成纯净的一滴水。他如此矛盾多变,诡谲到无法抓住他的一丝微变。
她在思索自己是否过于自私,居然会将这则新闻的利弊完全撕裂并呈现在他眼前,亓令邬心里又是怎么想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又或是真以为她妄想攀龙附凤?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是就是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梁辛西的确应该更自私一些,将仅剩的那点善心都剔除出身体才好。
凉冷三秋夜,天空渐渐落雨,寒风如利刃,不停撞击车窗。滴滴答答声与车内轻音乐互相配合,有节奏地敲着车顶。
梁辛西披着亓令邬的风衣,拽着领口往里收紧。她讨厌秋冬,薄凉的让人失去所有希望,完全看不见未来的光。
“冷吗?”亓令邬捕捉到她的微动作,调高车内温度。
梁辛西回:“还好,你这个外套还挺暖和的。”
“快到了,还有二十几分钟。”亓令邬瞥了眼导航,再十公里下高速。
梁辛西没再说话,又从包里掏出手机,开机回复席子樾消息。
往下翻看信息的时候瞥见一条短信,备注焦总:梁小姐若需帮忙,随时联系我。
她嗤笑,焦至申应该也看见新闻了,期待她找过去求助呢。她想起焦至申那天在餐厅说得话就想笑,他怎么能如此自信啊!梁辛西没有回复他,直接点了删除,眼不见为净。
下高速,过两个红绿灯到御湖墅门口。雨下得更大了,刮雨器开到最快视野仍然模糊。近十一点,车稳稳停进小院。
“没带伞,要不在车里坐会儿,等雨小点再进去?”噼里啪啦的雨声几乎覆盖住亓令邬的声音,他将音响声调至方便说话的大小。
梁辛西揭开盖在身上的风衣,递给亓令邬:“没关系,就几步路,冲进去就行。倒是你,今晚雨这么大,还要开高速回去,要不要在我这暂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亓令邬眸子里覆盖的一层薄雾瞬间被刮干净了,他微微侧脸,看着身旁人的眼睛,他听不明白梁辛西的意思。就算......就算她真想利用他亓家人的身份提高知名度,也不至于如此心急。他们才认识多久,她就留他在家过夜,于理不合。
“我住酒店就行。”他下颌微微收紧,拿过手机搜索附近酒店。
梁辛西骤然失笑:“怎么,怕我对你行不轨之事?”
她又开始了,说好再不开玩笑,跟亓令邬做朋友,这会儿又忍不住逗弄他。亓令邬沉默着低头,他不说话的时候神情颇冷,一幅生人勿近的冷血模样,看得梁辛西一阵心寒。
“你说话,老冷着一张脸,我害怕。”她推着亓令邬胳膊,逼他开口。
“我没有冷脸。”他定好酒店,收起手机,“就长成这样,我也没办法。”
梁辛西盛情邀请:“到底要不要在我这住,你住楼下客房,我睡二楼主卧,完全碰不到面,你很安全。可以就跟我进去吧,我做个宵夜一起吃?”
“我定好酒店了,你快回家吧。”亓令邬婉拒。
这男人竟然默默把酒店都订好了,梁辛西好歹是个大美女,在他这里居然连一起过夜的魅力都没有?这机会要是给焦至申,他现在估计早就乐得呲牙咧嘴。
“行吧,那陪我吃碗面的功夫总有吧,礼服太紧,晚宴没敢多吃,我饿了。”她抓着亓令邬的衣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她轻咬下唇,瞳孔盛满无助,摆出娇柔妩媚之姿,只能亓令邬回应。被她拉住衣袖的男人默默轻叹,真中了她的邪,拒绝的话就堆在嘴角,此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等我下车你再开门,我们用风衣挡雨。”他说完从梁辛西身上拿过衣服,拉开副驾驶的门,展开风衣披在头顶,遮住大部分雨水。
梁辛西小心翼翼地下车,弯着腰往亓令邬身旁靠,右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他的腰,半个身子贴着他,躲进风衣与他一同跑进屋檐下。她发间散发的幽香如迷烟似的蒙住亓令邬的眼,他稀里糊涂跟她回了家,坐在客厅等她去厨房煮面。
梁辛西三天两头去外地拍摄,家里压根没有新鲜食材。煮了两碗方便面,各加一个蛋,别说绿叶菜了,甚至连火腿都找不到一根。
“没东西吃了,只有这个,你不介意吧?”她面前坐着的人是货真价实的贵公子,自小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吃着山珍海味长大,完全没有体会过艰辛的生活,怎么可能会不介意,也不知道这碗面能不能入得了他的口。
亓令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接过碗筷尝了一口:“嗯,添加剂混合的味道,确实很香。”
梁辛西噗嗤一笑:“委屈你跟着我受苦,这次是因为家里没有食材,限制了我的发挥,等下次有机会我给你做顿豪华大餐,你一定会喜欢我的手艺。”
“我不是不吃方便面,而是以前吃太多腻了。”荷包蛋煎得外焦里嫩,他咬了一口,汁水溢出,香味四散。
梁辛西却觉诧异:“你以前经常吃这个?”
“学习忙工作忙,来不及吃饭只能用泡面裹腹。”他三两口半碗面已下肚,还想再来一口,碗突然被梁辛西端走,“那别吃了,我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亓令邬舔着嘴唇,又从她手里把面端回来:“雨这么大,外卖送过来也很晚了。没事,泡面煮着还是不错的,我吃腻的是直接用开水泡得那种面。”
他低着头吃完剩余半碗,抽张纸轻拭嘴角,等梁辛西吃完拿着两只碗去厨房洗。坐在餐桌前的人并未跟着他去水池边,而是侧身静静望着他的背影。
这个男人吃面都能如此优雅,明明不喜欢却仍能耐着性子礼貌吃完,素质和教养未免太高了些。她想起与亓令邬初见时的场面,针锋相对,谁也不想服软,他说他有理,梁辛西说梁辛西有理。
她莫名想笑,与他接触多了,才发现更无理的那个人其实是梁辛西自己。
“我这有干净的男士衣物,前段时间给我哥买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你看着比我哥高一点,但体型差不多,应该能穿,我去楼上拿,你一会儿带去酒店换洗。”梁辛西站在厨房门口,说完后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跑上楼。
洗好碗筷,亓令邬将碗筷整齐放入柜中,擦干手站在楼下等她。梁辛西拿着衣物喷几下香水,下楼拎着袋子递给亓令邬。
雨变小了,这会出发时机刚好。他驾车离开,对着门口站着的梁辛西挥挥手,她似乎说了什么,但亓令邬听不清,碍于时间不早,他并未深究,调转车头驶离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