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珏脸色难看:“不去。”现在看到女人就烦。而这边幸好霍珏离开得早,不然他会看见令自己酸到变形破防的一幕。姬晗重新入围,这回却并未叱咤赛场,而是牵着方才相性良好的坐骑,悠然地沿着围栏边缘缓缓踱步。高大的纯黑鬃马上,有一暗底绣红梅华服的散发男子脊背僵直地坐着,动作生涩又笨拙地握紧缰绳,嘴里还不住地说着:“灵兕等等、好硌,慢点……”不是六皇子又是谁。昨天才在殿上撒泼打滚说要嫁昭王,今天就能让桀骜嚣张的昭王给他牵马。
然而公子们的席间,心情苦涩且纠结的又岂止白麒一个。
一直在主席边围观的霍珏愣愣地盯着场边那匹姬晗骑过的骏马,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一遍遍浮现她纵马飞跃的英姿。
冷然凛冽的、锋芒毕露的、尖锐凌厉的、意气风发的、明朗飒爽的……
特别是她停马和姜凰雅对峙时,就像一只慵懒蛰伏着的玄色猛虎,骑着矮马的少女就是一只塞她牙缝都不够的小猎物,猛虎不屑下手,却会解闷般玩弄对方。
那是一种绝对的,压倒性的强大。
仅仅是气势,就把天家宠儿九皇女衬得像盘龙旁边的四脚蛇似的。
千姿百态,皆摄人心魄。
以前病弱的姬晗总在无奈蛰伏,而霍珏是唯一一个,从小就能感受到姬晗的与众不同的人。他坚信她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拂去蒙尘,变得光盛夺目。
就如现在一般。
身为霍家嫡子,霍珏出生的使命就是以自己为筹码,用联姻为手段来满足母亲的野望、保障霍氏一族绵延不绝的圣眷与权势。
他是内定的皇家夫,是未来凤仪天下的皇后。霍珏自幼接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他注定要嫁给家族押注的皇女。
二皇女无能,三皇女愚笨,四皇女不仁,七皇女庸懦。
矮子里拔高个,霍家看中了近两年后来居上、聪颖和善的九皇女。
他注定要嫁给姜凰雅。
恰巧姜凰雅主动来接近他,家主示意霍珏可以适当端高姿态,最好让高高在上的皇女求着他们霍家将他许配给她。
世家大族,本就这样恶心。
霍珏偶尔也会暗自思慕着那个绝不可能的人,哪怕对方都不怎么记得他。
从无人知晓,他心中深埋着一缕远在天边的白月光,一颗碰了就疼的朱砂痣。
原本以为自己清醒自持,能永远将心中妄念压制下去,可是在真的见证她脱胎换骨、大放异彩的那一刻,无穷无尽的不甘与嫉妒几乎要淹没了他。
凭什么自己非得嫁给一根豆芽菜!
凭什么自己不能像姜凤澜一样不管不顾地当众说出自己的心意!
凭什么这皇位不是姬氏来坐!
猛然想到了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霍珏一个激灵,从无穷无尽的魔障中忽地挣脱出来,心脏狂跳,几乎脱力。
……他该远离姬晗了。
只不过一瞬间,霍珏就止住了脑中的胡思乱想,他疲惫地招呼侍者,半途退席,直接回太后的宫殿。
“公子,咱们要去看看九殿下吗?”他的贴身小厮小心翼翼地问。
霍珏脸色难看:“不去。”
现在看到女人就烦。
而这边幸好霍珏离开得早,不然他会看见令自己酸到变形破防的一幕。
姬晗重新入围,这回却并未叱咤赛场,而是牵着方才相性良好的坐骑,悠然地沿着围栏边缘缓缓踱步。
高大的纯黑鬃马上,有一暗底绣红梅华服的散发男子脊背僵直地坐着,动作生涩又笨拙地握紧缰绳,嘴里还不住地说着:“灵兕等等、好硌,慢点……”
不是六皇子又是谁。
昨天才在殿上撒泼打滚说要嫁昭王,今天就能让桀骜嚣张的昭王给他牵马。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一众公子心里酸得咬牙切齿。
这两个舆论主角毫不避讳地凑在一起,着实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性情乖劣的尊贵亲王,宫里宫外都不受待见的痴病皇子,怎么看都牵扯不到一起的两人,相处的画面竟然出奇的和谐。
人群中处处都在窃窃私语。
姜凤澜小心努力地在马背上稳住身体。他不是个平衡感很好的人,更何况这骏马的肩高有他整个人那么高,一坐上去,那种摇摇欲坠的失重感让他忍不住浑身紧张。
“别怕,它走得很稳。”
似乎察觉到了姜凤澜难以放松,姬晗在下首安抚他,“我抓着引绳呢。”
明明已经走得很慢了,自己居然还这么怂……姜凤澜不由有些窘,面上却强自镇定,嘴硬道:“我没怕,只是觉得有点硌……”
“那里硌?”
姬晗疑惑地抬头打量着马背上的护具,全都是最柔软舒适又有韧性的好料子,被设计得非常符合人体结构,至少她坐上去的时候没有多少不适。
“就是……”姜凤澜的视线可疑地往下飘了一飘,浑身不自在地微微挪了挪腰胯,却不知碰到了哪里,他忽然皱眉,隐忍地咬唇,僵着腰不敢再动了。
姬晗嘴比脑子快,想也没想就说:“怎么,硌着小鸟了?”
话音刚落,姜凤澜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唇瓣微张,直接傻住了。
想抽自己一嘴巴的姬晗:“……”
诡异沉默的姜凤澜:“……”
草,这可是古代……她此话一出,活像一个风流浪荡调戏良家的登徒子。
然而这尴尬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姜凤澜如雷贯耳的一句回应打破:“……瞎说,人家的鸟可不小。”
姬晗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姜凤澜身上某个部位飘了半秒,而就在她目光微顿的一瞬间,姜凤澜似有所感一般,大腿猛的绷紧,袍下变化明显。
骑着马无法合拢双腿,宽大的衣袍也自然的分向两边,因此……
姬晗:“…………”
咳,好一只大鸟。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正视前方,一身正气,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种脚趾动大工的时候,就应该心照不宣地装傻充愣,应付过去。
然而姜凤澜却仿佛看不懂空气一般,声音陡然变得可疑起来,难耐地小声惊呼:“停下!别走了……不要动……”
姬晗抹了把脸,顺从地停下。
“灵兕……”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姜凤澜的声音甜腻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姬晗麻木地应道,“什么。”
姜凤澜玉颊绯红,轻喘着,尾音微微颤抖:“呼……我不骑马了,我想下来。”
“那下来吧。”姬晗仍是礼貌地扭开脸不看,绅士地向上伸出双手准备接他。
姜凤澜小心翼翼地将岔开的腿并到一边,俯身依赖地用双手撑住姬晗削薄的肩膀就要往下跳。
姜凤澜突然闷哼一声:“唔!”
他双腿一软,几乎是用力扒在了姬晗肩头才得以稳住往下软倒的趋势。
姬晗表情空白地下意识掐着对方的腰将他拔起来站直,还没等她作何反应,姜凤澜已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姬晗的那半边脸颊,一双美目水波荡漾:“……弄疼你了吗?”
轻薄的半透明面纱之下,他的脸颊、眼尾、耳朵、脖颈通通染上了一种秾艳艳的浅红,tຊ要多可疑有多可疑。众目睽睽之下,羞耻感与刺激感更甚。
“别人在看……”
姜凤澜好像美人含羞一般垂下眼睑,牢牢扒着姬晗肩膀的双手却岿然不动。
“嘶……被撞了一下、有点疼。”
他委委屈屈地附在她耳边道。
姬晗:“……草。”
姜凤澜,真的好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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