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听闻世子院大张旗鼓在准备,想来也是沈静怡要借今日翻身,报之前一箭之仇。玲珑颇觉担心,生怕自家小姐独自回沈家吃亏。“他有他的事要忙,回自己娘家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应付得来。”沈南乔打量镜中自己,妆容精致,全副披挂,俨然当家主母的模样。徐姨娘母女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是妾,单凭这一点,她就有足够的优越感。柳嬷嬷在一旁暗暗点头,恭顺递上归宁礼单。沈南乔一怔,她原本已经自己准备过了。
就因为这句话,整个回程路上,气氛都是怪怪的。
“是我说错话了?”沈南乔睁着大眼睛,满心诧异。
难不成他大男子主义,受不了女人保护?还是觉得这样有吃软饭之嫌?
向来杀伐决断的宁肃显而易见眼神躲闪。
“与你无关。”
之前从没有姑娘对他说过这种话,实在是既新鲜又刺激,着实得缓缓。
结果这一缓,就缓到了回宫路上。
“大伴今日有什么心事吗?”司礼监随堂钟离跟在后头,不无担心地问。
“若一个姑娘,无缘无故替你挡刀,你觉得是为什么?”宁肃面无表情,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钟离一怔,老祖宗可从没问过跟姑娘相关的话题,今儿是怎么了?
他斟酌再三,这才嗫嚅着开口。
“许是,觉得你太弱了?”
话音未落,就见老祖宗脸色比刚才更沉了。
“本督瞧着你年岁大,老糊涂了,赏你个媳妇儿吧。”
钟离登时傻在当场,这年头随口回答个问题,还带赏赐媳妇儿的吗?
“给老祖宗挡刀的姑娘,赏给属下做媳妇儿,不合适吧?”
还没说完,就见一柄刀刃极薄的匕首擦着他侧脸飞过,险险削掉一缕鬓发。
“想得美,去怡香楼领。”
钟离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冲流云抱怨。
“我说错什么了啊,差点毁容,老祖宗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流云绷着脸,轻描淡写丢下一枚炸弹。
“给老祖宗挡刀的,是小夫人。”
钟离的表情登时僵在脸上,他忽然觉得刚刚那一下子着实挨得不冤。
这厢宁肃借口要盘查刺客脚底抹油走了,把沈南乔一个人丢在松畅轩,她甚至都来不及问,次日三朝回门要不要一起去?
她自恃是极有眼力见儿的,虽然犹豫了一下,但终究没让柳嬷嬷去宫里传话。
前世回门那天,沈南乔是跟沈静怡一起回去的。
母凭子贵的缘故,宁子昱摆明偏袒那位庶姐。
爹爹是个看风使舵的人,弟弟早就倒戈沈静怡,祖母因为这件事气得压根没有露面,唯一撑腰的人没了。
所以那一日沈南乔几乎低入尘埃里。
时隔一世,她虽然不必再受那份气,但依然要跟这对夫妇一起回娘家。
沈静怡在自己身边有琥珀这个眼线,估计十有八九已经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回去,怕是早就做好了使绊子的准备。
她前日敬茶在宁肃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回到娘家地盘,绝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得想个法子应对。
“小姐。”玲珑一边麻利地替她挽着发髻,一边小心翼翼询问,“真的不去问问姑爷吗?”
宁肃前一晚并未回来,看这样子十有八九是没办法陪她归宁了。
这几日听闻世子院大张旗鼓在准备,想来也是沈静怡要借今日翻身,报之前一箭之仇。
玲珑颇觉担心,生怕自家小姐独自回沈家吃亏。
“他有他的事要忙,回自己娘家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应付得来。”
沈南乔打量镜中自己,妆容精致,全副披挂,俨然当家主母的模样。
徐姨娘母女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是妾,单凭这一点,她就有足够的优越感。
柳嬷嬷在一旁暗暗点头,恭顺递上归宁礼单。
沈南乔一怔,她原本已经自己准备过了。
柳嬷嬷得体地笑着回禀。
“督主的意思,礼多人不怪。”
细看那单子上桩桩件件,远远超出正常贵女的回门礼规格。
沈南乔心头微热,知道这是宁肃在给她撑场子。
“督主吩咐了,让老奴跟着七夫人回府,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些。”
那便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沈南乔笑着起身。
“那就走吧。”
姑娘回门是大日子,更何况一日有两位姑奶奶回府。
沈尚书一早便偕老带幼在门口候着。
沈老太君辈分高,原不用出来的,但嫡孙女的婚事出了那么大纰漏,她定要亲自坐镇。
这些年她虽不大管事,但也不会任由孙女受人欺凌。
一个妾生女,竟然敢夺了嫡女的婚事,简直闻所未闻。
所以老太君卯足劲要在这一日给沈静怡些颜色看看。
沈静怡自恃嫁了贵婿,自然先沈南乔一步出门,此时已经到了。
她今日一改往日随性装扮,大红交领上衣搭配大红百褶裙,穿金戴银,极尽奢华之能事。
虽然只是个贵妾,却穿出了主母的架势。
沈尚书一见便皱了眉头:“这于理不合吧?”
按理说,妾室不能穿正红。
沈静怡亲昵地挽住宁子昱手臂。
“这有什么,不过是件衣服。平远说等孩子出世,再给我请封诰命夫人。”
未婚先孕原不是件光彩的事,但从她口中说出却理直气壮。
“呸!不要脸!”原本想在平远侯世子面前留两分颜面的沈老太君听不下去了,“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所谓妾,父母国人皆弃之!我们书香门第,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更何况是未婚有孕。”
徐姨娘见老太君在新婿面前不给女儿半点颜面,大着胆子接口道。
“生米已成熟饭,再说静怡也是沈家的孩子……”
话音未落,就被沈老太君一个眼刀打断。
“庶孽卑,宠无藉,自古嫡庶有别!她敢抢乔乔的夫君,未必没有你这贱妇从中挑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徐姨娘素来畏惧老太君,闻言登时不敢说话。
沈尚书在府上惯常扮演和稀泥的角色,于是上来扶住老太君。
“事已至此,娘消消气,乔乔不是也嫁出去了嘛,总算皆大欢喜。”
徐姨娘立刻附和。
“是啊,除了不能诰封,二小姐也没损失什么。”
宁肃担任的职位乃太监专职,不管有没有对外言明净身与否,都不可能有诰命夫人的。
这话背刺的意味太过明显,连沈尚书都不禁皱了眉头。
老太君甩开沈尚书的手,一拐杖敲在徐姨娘膝窝处,她始料未及,登时趴跪在地上。
“老身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偷别人东西还理直气壮!”
沈静怡见徐姨娘被打,自觉在宁子昱面前落了面子,不由分说争辩道。
“要怪就怪她自己啊!谁让她不识抬举,非要嫁给阉……”
话说到这里忽然被打断。
“沈姨娘说话注意些,上次的打还没挨够吗?”
回头望去,就见沈南乔施施然从马车上下来。
她穿了象征正室的正红,容光焕发,美艳之外又多了几分庄重。
沈静怡虽然也逾矩穿了大红色,但这几天养伤状况不佳,气血不足再加上艳装打扮,两相对比之下简直是灾难。
同为女人,本就很在意外表,再加上对方原本该是她夫君的正室,就愈发不能不在意了。
沈静怡一口气窝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沈尚书原本要迎上去,但一想到她自己拱手将世子夫人的位置让出去,而且转头嫁给太监,实在是让阖府面上无光,于是停在原地没动。
倒是沈老太君上前几步,握住宝贝孙女的手,上下打量半晌,见她气色尚好,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乔乔这两日受苦了。”
沈南乔心下微暖,随即笑笑。
“祖母放心,才没有的事,受苦的另有其人。”
沈静怡见宁肃没跟她一起来,登时底气足了许多,她故作关切地开口。
“怎么二妹今日独自回门呢?”
沈尚书也觉不对劲,哪有让新娘子一个人归宁的道理。
可见宁肃压根没把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夫人放在眼里。
思及至此,看向嫡女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一言难尽。
沈南乔不慌不忙。
“夫君一早被皇上召入宫,能者多劳,自然比不得闲人。”
此话明显在影射没有一官半职的宁子昱,就连未能被皇帝召见的沈尚书都捎带上了。
宁子昱被噎了个仰倒。
沈静怡冷笑出声。
“没男人陪就说没男人陪,找那么多理由有什么用,谁不知道你们是形婚?”她顿了顿,“毕竟对方只是个宦官。”
“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够,是吗?”沈南乔慢条斯理转头,“看来世子贵妾依然没学会规矩,有劳柳嬷嬷再去教教吧。”
沈静怡大惊失色。
她之前在平远侯府挨打的事瞒得滴水不漏,若是今日在娘家门口被教训,日后真是没脸再回府了。
思及至此,她登时将求救目光投向宁子昱。
“你就看着她欺负我?”
宁子昱虽然想到那日宁肃的警告有些胆寒,但考虑到他今日不在,又不想在岳丈家丢脸,于是挺身而出。
“静怡可是你亲姐姐,她又怀了孕,我知道你因为她嫁了我耿耿于怀,但那日是你自己不要世子夫人这个位置的……”
这话若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有多爱宁子昱呢!
沈南乔失笑,抬眼正视前世她瞎眼错嫁的人。
“谁给了你这么大脸?”
小剧场
沈南乔:用你们的话,怎么形容来的?普信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