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韫韫不妨先休息。我在这里为伯母守灵。”“这几天,你也太过于劳累。”她身上的披风并没有为她遮去半分寒冷,倒是对方的动作与声调让沈知韫感受到唯一一丝温暖:“国公爷,我想再陪着姨娘。”宋伯棠颔首:“好,我陪你。”屋内只剩下屋外的落雨声与呼吸的声音。难得的安静。对于沈知韫来说。但偏偏有人要打破这份安静。“沈知韫。”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连带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音。
11.
纸钱慢慢燃尽,在火盆中留下灰烬。
宋伯棠逾矩的看向身旁的女子。
她被云骁逼迫着在灵堂前……
此时衣襟有些凌乱,他倏然感觉到心尖有些缭乱。
于是,他伸出手指。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沈知韫的衣襟处。
冰凉的触感使沈知韫警惕起来,但她面上不显,只淡漠低着头,看着灵堂上的牌位。
却不想,这只手只是规规矩矩将凌乱的衣襟抚平,耳边响起温柔的声调:
“天色已晚,韫韫不妨先休息。我在这里为伯母守灵。”
“这几天,你也太过于劳累。”
她身上的披风并没有为她遮去半分寒冷,倒是对方的动作与声调让沈知韫感受到唯一一丝温暖:
“国公爷,我想再陪着姨娘。”
宋伯棠颔首:
“好,我陪你。”
屋内只剩下屋外的落雨声与呼吸的声音。
难得的安静。
对于沈知韫来说。
但偏偏有人要打破这份安静。
“沈知韫。”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连带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音。
来人穿着一身红衣,腰间挂着铃铛,闯进灵堂中。
是沈知因:
“父亲与母亲在后,一会儿来祭拜你的姨娘。你们雪竹居为何如此难行?”
为何难行?
怕是沈知因也忘了,她儿时向父亲请求的。6
她对父亲说,沈知韫妨碍到她贵人的命格,随意打发了一间屋子。
沈知韫想到此,看着她身上名贵的衣料与繁重的首饰,冷冷发笑。
何不食肉糜。
在这位嫡姐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至于她名义上的父亲,好色风流,竟可以稳坐丞相之位。
沈知韫站起身,身旁的宋伯棠也站起身来。
两人同穿着素白衣裳,看着有些般配。
这样的念头让沈知因感受到危机,她三步并两步来到宋伯棠身边,作势要将手搭上宋伯棠的臂弯处:
“国公爷,不知您为何在这里?少挨着些沈知韫,我这个庶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这位名动大晟的才女,宋伯棠想,不过如此。
以贬低他人证明自己的冰清玉洁。
寻常的男子被她蒙蔽,不知道为何,裴景珩也被她蒙蔽。
宋伯棠后退一步,他本就身在高位,此时将锋芒微微展露:
“沈小姐,自重。”
官场中的肃杀之气对付一个小女子,有些大材小用。
但宋伯棠并不在意这些,他只看向沈知韫。
沈知韫回之一笑。
尽管是清浅一笑。
雪竹居这个屋子,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这番景象,还是在姨娘的葬礼上。
沈知韫盯着推门而入的沈永宁。
她的父亲,年近五十的年纪,蓄着胡子,气质儒雅,但仔细看,眼底青黑,显然是纵欲过度之相。
沈永宁身旁是沈家的主母,京城四大商号之一的顾家,顾家嫡女顾卉。
沈永宁并不半分伤心之情,他的眼神停留在宋伯棠的身上。
只怕,是为了结交,才会踏足此地。
果然,沈永宁行一礼:
“国公爷此地偏僻,不妨移驾堂前。小女不知礼数,被臣从小宠到大,若有不礼之处,还望国公爷见谅。”
“十八的年纪,丞相认为年纪小?”
大闹灵堂,不尊重死者。
这样的错处被说成骄纵。
丞相府还真是宠着这位天命贵女。
天命,算是个什么东西。
宋伯棠不信天命,也不信这个天命贵女。
沈永宁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国公爷会说出这些话,一时间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眯眯眼,盯着牌位的字。
死者,若不是将军夫人的姨娘,他还未必可以记得呢。
沈知韫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她微微欠身:
“父亲,母亲。姨娘喜静,还望您不要扰了姨娘的清静。”
姨娘喜欢热闹,她喜欢的和气的温暖的热闹,像之前的年节一般。而不是如今借着她的葬礼,冷冰冰的一群人。
这句话,算得上是强硬的。
他们听得出来,沈知韫不欢迎他们。
一个粉饰太平的父亲,一个阴毒狠辣的母亲。
是他们逼死了沈知韫真正的母亲。
从她死的那一刻,沈知韫在这世间了无牵挂。
她被陛下逼迫时,被压在冰凉的地板上时,被剥去衣衫时,还有一丝生机。
还有姨娘盼她平安。
但现在,万念俱灰。
如果还有活得下来的意义,那就是报仇。
丞相府,都要为姨娘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