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寒双手置放在口袋内，纯白的领口愈现的他面容淡漠，“叔叔，你跟我都是男人，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不挑破是给你我面子，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像三年前一样蠢吧？”那是他最后一句话。再不多说。他甚至不让贺云醒进病房看方晚意，谁让医院是他开的，权利在他手上，谁都不能说一句不。天色将黑。陷在雪白床褥之间的人才有了动静，先是手指蜷缩了番，眼还没睁开就抿了唇，似乎很渴。苍白的脸像是被虐待了，瘦的不成样子。
燕京城医疗设备最好，服务最完善，口碑名列前茅的便属穆家开设的私人医院。
季司寒二十岁出头便从研究院辞职回国接手了医院，这几年一直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没有出过任何偏差。
他在外的口碑也是极好的。
清风霁月，普度众生，一些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病人恨不得将他当菩萨供起来。
锦旗送过好几次。
全挂在他的办公室里。
却没人想到这样的名医圣手，会亲手害得自己太太常年虚弱，身体状况糟糕，以至于只是闷了几口气，就忽然晕倒。
听到医生说方晚意常年大量献血，免疫力下降，又出现了心梗状况，贺云醒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病房的门关上了。
隔绝了里面的气味，贺云醒呼出一口气，胸腔里还是堵塞的，连带着声音也不太好听。
“九儿这几年在穆家，你是怎么对她的？”
方晚意还在昏迷状态。
贺云醒的真面目就藏不住了。
季司寒的手从门锁上落下来，还未转身，耳边的质问倒先散了出来，他不疾不徐，也不愿多解释，只是问：“小叔叔，你这么关心我老婆干什么？”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
贺云醒面色骤然变得难堪，“她突然晕倒，医生说她身体很差，难道不是因为你？”
季司寒又笑：“我就是医生，我觉得她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会突然晕倒？”
“你不带她出去，她就不会晕倒。”
字字在理。
毕竟方晚意在穆家的时候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说季司寒对她并不好，可吃穿用度，该给的一样不少，也都是顶顶好的东西。
这么三年，把她养的娇滴滴的。
贺云醒知道季司寒难对付，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个软硬不吃的。
四目相对，火花迸溅。
空调热风沉闷裹挟而来，贺云醒清透的眸子盯着季司寒看久了，他那张脸还是平淡无畏的，看似没有情绪，实则都被他自己藏了起来。
喜怒哀乐，季司寒不愿外露一点。
他们永远都忘不了的。
方晚意与季司寒新婚那晚，他质问她，得到了令人心碎的答案后，将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砸的粉碎，什么都没放过。
就连方晚意最爱的卡带都被他给砸了。
季司寒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方晚意就经常在他房间放那卷卡带，那东西可以说是承载了他们所有的情爱，却也随着真像揭露，和爱一起化为乌有了。
从那之后季司寒再也没有喜怒，对任何事无波无澜，婚后竟然还堕落到跟方陆北那样的纨绔子弟混到一起。
小情人更是从干净清纯的女学生换到各个领域的知名女性。
从不间断。
这些种种，都是贺云醒出了国后，方陆北在聊天中告诉他的。
他原本是不信的。
可现在再看季司寒的谈吐举止，他信了。
愠怒被沉默吞噬，他克制住自己，尽量不显得冲动，“我听说九儿要跟你离婚？”
他微眯眼睛，那份精明的神色便透露出来了。
季司寒却懒得给他一个正视的目光，“哦？叔叔在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九儿亲口说的。”
“对着您亲口说的？”
贺云醒转过脸去，“那倒没有。”
一声轻蔑的笑递出来，有着季司寒这个阶层的高门子弟对贺云醒这种来历不明的群类天然的不屑和瞧不起。
“那也真是挺稀罕，方晚意都没有跟您说，您就较上了真，不可笑吗？”
“话不能这么讲。”
“那应该怎么讲。”季司寒觉得多跟他说一个字都是拉低档次，“叔叔，你永远别忘了你的身份，一口一个九儿的叫着，不觉得不妥吗？”
贺云醒深深吸气，“我从小就这么叫她，怎么到了你这就不妥了？”
这话就更可笑了。
季司寒双手置放在口袋内，纯白的领口愈现的他面容淡漠，“叔叔，你跟我都是男人，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不挑破是给你我面子，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像三年前一样蠢吧？”
那是他最后一句话。
再不多说。
他甚至不让贺云醒进病房看方晚意，谁让医院是他开的，权利在他手上，谁都不能说一句不。
天色将黑。
陷在雪白床褥之间的人才有了动静，先是手指蜷缩了番，眼还没睁开就抿了唇，似乎很渴。
苍白的脸像是被虐待了，瘦的不成样子。
季司寒应声过去。
手上是一杯温水，他弯腰，鼻息抵在方晚意面颊上，轻轻呼出又收回，拍了拍她的脸，“该醒了，喝水。”
仔细听。
他语调轻飘，像在哄不大点的孩子。
方晚意颤了颤眼皮，睫毛微动，光便从细缝中四散而来，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看到季司寒，像是梦还没醒。
“起来喝水。”
他的声音如此清晰。
她才知道不是幻觉，舔了舔唇，肩膀连着腰都被季司寒抱了起来，她倒在他怀里，小口小口的往肚子里灌水。
嗓子的干涩感终于被驱散。
方晚意呆滞地瞪圆了眸，“我怎么了，怎么会在你的医院？”
季司寒将水放下，用手指给她抹去嘴角残留的水，“晕倒了。”
“怎么会晕倒？”
真实的情况他不想透露。
便诬陷到了贺云醒身上，“你叔叔带你出去，把你累着了，所以晕倒了。”
方晚意皱了下眉头，“你当我三岁小孩，这么好骗？”
“你不是吗？”季司寒哭笑不得，“别人给你点甜头就巴巴的跟过去，不是小孩是什么？”
不知道他又发哪门子邪火。
方晚意用手肘在他们中间隔出空隙，一伸脚就要跑下去，拉扯到连接着手背的针尖，季司寒还没发声，她便吃了苦头，痛的捂住手。
“活该。”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将方晚意的手摊平了，重新调整了针头，贴好了医用胶布，“把这一瓶输完就可以回去了。”
纵使用了柔情对待。
方晚意看他的目光仍然是怨怪的，“你又给我用了什么药？”
活脱脱怀疑的口吻。
季司寒没好气地将她的手甩开，“毒药，输完立刻暴毙，满意了？”
听出这是气话。
方晚意也没有太计较，别过脸去，看着窗外的夜色，胸口仍有股气压的难受，近一年来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忽然晕倒的。
全都要拜季司寒所赐。
他又何必假惺惺的在这装模作样的照顾自己。
本有一肚子的埋怨想说，转过脸，方晚意却看到季司寒清润的侧脸，他微抬着下巴，手指置放在输液的调轮上，认真注视着滴液的速度。
大概是因为身上的白大褂和他正做着自己珍视而喜爱的工作，周身气质一下子都跟着柔和了许多。
冷冽之气全不见了。
他眼眸不转，却发觉了方晚意在看自己，“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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