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瑞成的话语刚落,许宛棠就看到对面的两人紧张地牵起了手。因为急于脱手,七千的价格在八十年代初期已经算非常便宜的了,许宛棠其实很想立马就定下来,告诉对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夫妻这套房她要了。但她现在作为一个没那么穷的穷鬼,还出不起这七千块。就算她的工作能卖上3000,加上她今天从孙小芳那里要回来的1200,加起来也只有4200,离拿下一套四合院还差得远。许宛棠最终还是没有拍板定下来这套非常划算的四合院,一是她暂时没想到快速赚钱又守法的路子,二是她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实在不想点燃对面那对夫妻的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在八十年代后期,黄瑞成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上到花甲之年的老人,下到幼学之年的孩童,多多少少都知道些黄瑞成的事迹。
黄瑞成在这个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年代,将民族品牌牢牢地立在世界之林,甚至在后来,还有导演将他的故事具象成电影和纪录片。
导演们之所以把他作为素材,除了他的成功之外,还因为他在成功之前的接连挫折和凄婉的感情经历。
改革开放以后,黄瑞成和几个要好的兄弟一起做小生意,最开始赔进去不少,终于有些起色时,其中一个合伙人便瞒着其他人,卷钱下海经商去了,黄瑞成的事业因此遭到重创。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黄瑞成深爱的发妻王桐被查出绝症,需要一笔巨款出国做手术,或许能换得一线生机。
据上一世许宛棠无意间了解到的,黄瑞成四处筹钱,但却没能筹够妻子的手术费,自此和妻子天人两隔。
黄瑞成自打那以后拼命地赚钱,似在弥补当年他无能的遗憾,他最后成了百亿富豪,但终身都在为当年那凑不齐的一万块手术费耿耿于怀。
可……不应该啊……
刚才许宛棠参观了这套三进四合院,在如今的八十年代,这套四合院是值一万的,怎么会凑不够钱呢?
可随即,许宛棠回想起这一片儿的衰败景象,心中有了结论:在如今的年代,拥有一套四合院并不像几十年后那样让人羡慕,洋房和住宅楼反而是让人追捧的对象,兜里有钱的人不会来买古老的时代产物,兜里没钱的人更拿不出上万块买一套对他们来说性价比不高的宅院。
所以上一世,这套房子应该没卖出去,所以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许宛棠收回思绪,目光怜悯地盯着眼前为她斟茶的漂亮女人。
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小感冒什么的,没想到竟如此严重……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成功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眉宇间带着病气的女人轻轻抬起头,温和地对着许宛棠笑,递给许宛棠一杯茶,“久等了,刚才谢谢你。”
许宛棠这才收回视线,接过茶杯,礼貌地道了声,“不客气。”
喝了口茶后,许宛棠才缓缓开口,“我刚刚看到,您的这套四合院,是要卖的吧。”
许宛棠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两个人便以极快的速度抬起了头。
她清楚地看到,原本眉宇间沾染病色的女人和满脸愁容的男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许宛棠也不磨蹭,开门见山地问了价格。
对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不太自然,最后,还是黄瑞成沉声回答道,“这一套,七千。”
黄瑞成的话语刚落,许宛棠就看到对面的两人紧张地牵起了手。
因为急于脱手,七千的价格在八十年代初期已经算非常便宜的了,许宛棠其实很想立马就定下来,告诉对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夫妻这套房她要了。
但她现在作为一个没那么穷的穷鬼,还出不起这七千块。
就算她的工作能卖上3000,加上她今天从孙小芳那里要回来的1200,加起来也只有4200,离拿下一套四合院还差得远。
许宛棠最终还是没有拍板定下来这套非常划算的四合院,一是她暂时没想到快速赚钱又守法的路子,二是她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实在不想点燃对面那对夫妻的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今天虽然交易没谈成,但许宛棠却有意外之喜。
在她提出要考虑看看再决定买不买房后,王桐和黄瑞成也没有过于失望,反而王桐还和许宛棠聊了好一会儿的天,热情地留许宛棠留下吃饭。
许宛棠和王桐、黄瑞成越聊越投机,期间说到做生意的事情,许宛棠因为有着上一世的经历,竟也能和未来大佬侃侃而谈,甚至在黄瑞成和王桐说到生意不景气时,许宛棠提出了投资他们生意的意愿。
王桐和黄瑞成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就拒绝了,若是这事儿放在以往,他们肯定就答应了,不过现在,他们的生意几乎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投资等于往无底洞里扔钱。
不过许宛棠可不这样想,她从刚才的聊天中得知,在王桐生病以前,黄瑞成找到了门路,打算成立一个保健产品的有限公司,不过因王桐的病搁置了。
有着前世记忆的许宛棠记得,当年的黄瑞成在妻子去世以后,正是靠着推出保健产品后,获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从此生意扶摇直上。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许宛棠怎么会放过?
在许宛棠的游说下,黄瑞成和王桐接受了许宛棠的建议:许宛棠拿出1000块,相当于是借给王桐治病的,等成立公司以后,黄瑞成和王桐欠她的钱以许宛棠的名义资金入股公司。
1000块可能在后世看不算什么,但在八十年代初期,可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了。
黄瑞成和王桐感动到不行,黄瑞成一个大男人甚至红了眼眶,差点给许宛棠跪下。
许宛棠可受不起这一跪,她不是慈善家,这其中有她的私心。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等许宛棠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天都有些擦黑了,她连忙拿起包告辞。
因为身体的缘故,王桐已经在家里待了很久了,平时也不怎么接触除了黄瑞成以外的人,她莫名地觉得眼前的这个漂亮又善良的姑娘合眼缘,便拽着人家多念叨了一会儿,没想到耽误了人家这么久,现在天都快黑了,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坚持让黄瑞成送许宛棠回家。
这里离许宛棠住的招待所并不远,走路大概10分钟就能到,许宛棠当然不愿意麻烦黄瑞成,连忙拒绝,可架不住王桐的坚持,只好作罢。
*
许宛棠和黄瑞成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中间一直保持着三人远的距离。
直到快到招待所门口,许宛棠才放慢了脚步,转身对黄瑞成礼貌道谢。
可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抓紧,让她疼得不由得闷哼一声。
许宛棠抬头望去,正对上满脸怒意的陆昀铮。
他的表情凶得吓人,许宛棠从没见过这样的陆昀铮,那模样……好像要把她撕碎一般……
许宛棠的睫毛有些恐惧地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认识他吗?”
身后传来黄瑞成的询问声,听上去有些警惕。
许宛棠想挣扎掉陆昀铮的手,可毫无作用,她只好忍着痛,扯出一个笑,对黄瑞成道,“他是我丈夫,今天多谢您和王姐的招待,改天我再去看望。”
许宛棠的话说得礼貌,但有多了些送客的意味。
黄瑞成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出了许宛棠和男人的关系不一般,也听得出许宛棠的言外之意,便告辞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街道上仿佛只剩下了许宛棠和陆昀铮两个人。
许宛棠的手腕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眼中似是被疼出了些许的泪花,但却丝毫不退缩地直视陆昀铮的眼睛,颤着声音冷声问道,“能放手了吗?”
陆昀铮看着许宛棠,胸腔里像是被放进了一个快要爆炸了气球,闷得他难受,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更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如此。
他攥着许宛棠的手松了些力,那只细腻的、白嫩的手便像游进水的鱼儿一样,快速地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烦透了现在的感觉。
那只原本捏着许宛棠手腕的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半晌后才不太自然地垂在体侧。
他的目光盯着许宛棠正在揉捏着的发红的手腕,眸中的怜惜一闪而过,本想关心一下她,可看着对方对他分外冷淡的表情,又想起刚才她对其他男人的笑,快到嘴边的关心骤然变成了冷硬的质问,“那个男人是谁?t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