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姨嗔怒道:“你个老登,手爪子咋那么笨呢,端个饭还能把盆扣了!”大叔悻悻地把饭盆从地上捡起来,“我这不心慌吗,咱闺女说面试那个什么大厂tຊ小厂的,没通过!”大姨切了一声,“这有啥大不了的,没过就没过,大不了咱们一起回老家,不在外面打工了!咱家虽然钱不多,但是养我老闺女一辈子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咱俩就多努努力呗。”对方的声音很大,温母这边听得清清楚楚。大姨又故意提高了音量,“这养女儿啊,就像养花一样,你不捧在手心里宠着,还生她干什么?你不宠,等到社会就被黄毛仨瓜俩枣骗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信息只有这么多,目击人也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这个信息很重要,给他们排查的范围缩小了一大圈。
温月没有原身的记忆,就算知道是女生也不能准确地找到可疑对象。
既然原身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决定回家再找一找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第二天,十三班的同学居然来了七八个,都是来看温月的。
温月都不明白自己的人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明明前几天大家对她还都是嗤之以鼻,避之不及。
再一细看,来人都是那天围着她问题的那些好学生。
温月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同学从书包里笑嘻嘻地拿出了试卷。
“你们还是不是人了?”温月抗议,“我都病倒了!”
葛栋义正词严地率先表忠诚,“我都说了别来打扰你,让你好好休息,他们说你是倒拔垂杨的林黛玉,吐血了也能抹一把血沫子冲在第一线!”
“放屁!”旁边的同学不乐意了,“你还说温月躺棺材板里了也要把她拽出来给你讲题的!”
葛栋竖起眉毛,“呸呸呸,在医院别说这样的话。”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互相打趣着,安静的病房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有人举起前几天小测的卷子,眉毛乱飞道:“温月,你太牛B了,这次年段的小测卷子物理化学数学,你都是满分!”
旁边的人怼了他一拳,“叫什么温月,叫月姐!”
温月被他们逗得忍不住笑出气音,之前这些人脸上的鄙夷、不屑,全部消失不见。
“月姐最牛的是数学那道压轴题,宋嘉承也没做出来!”
“卧C,下次年级第一岂不是月姐?”
葛栋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问道:“温月,你真的没出去补课吗?”
“没有。”温月故弄玄虚地说道:“我被文曲星附体了。”
温月在医院住了三天,每天都有人来看她。
除了班里来问题的尖子生,班主任孙老师和英语老师石老师也来了一趟。
沈策和苏小琪每天都来,不过每次都是沈策走了之后苏小琪才到,两个人从没在病房里碰过面。
温月的生活热闹起来,除了有人来看她,还有个原因是病房里住进来一对中年夫妻。
生病的是妻子,一个热情开朗的东北大姨。
陪床的大叔不爱说话,但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微笑。
两个人搬进来后看到温月没人陪护,有什么吃的都往温月病床旁的床头柜放。
一来二去,不爱说话的温月也会偶尔和他们闲聊几句。
第四天,温母来送饭。
温月一边看同学送来的卷子,一边吃着饭盒里的番茄鸡蛋面疙瘩。
“这个月家里开销太大了,你弟要交补课费。”温母装作无意,在温月耳边念叨,“明年就要中考了,不补课不行。”
温月装作没听见,没有接她的话茬。
“最近电厂效益也不好,你爸工资比上个月少了八百块,哎。”
“还有你马姨在做保险你知道吧,她说有个医疗险很好的,对我们老百姓很有保障。我准备给你和你弟都买上,先给你弟买,你弟男孩子爱打个篮球踢个足球的,下个月先给你弟交上。”
温月咽下嘴里的食物,把卷子翻了一面,淡淡地说道:“有话直说,别铺垫。”
温母被戳中了心事,垂着眼不敢和她对视。
“月月,我看你也没啥事了,今天就......办出院吧。”
没等温月回答,对面的病床传来叮叮咣咣地砸饭盆的声音。
东北大姨嗔怒道:“你个老登,手爪子咋那么笨呢,端个饭还能把盆扣了!”
大叔悻悻地把饭盆从地上捡起来,“我这不心慌吗,咱闺女说面试那个什么大厂tຊ小厂的,没通过!”
大姨切了一声,“这有啥大不了的,没过就没过,大不了咱们一起回老家,不在外面打工了!咱家虽然钱不多,但是养我老闺女一辈子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咱俩就多努努力呗。”
对方的声音很大,温母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大姨又故意提高了音量,“这养女儿啊,就像养花一样,你不捧在手心里宠着,还生她干什么?你不宠,等到社会就被黄毛仨瓜俩枣骗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
大叔憋屈地吸了两下鼻子,“我也没说啥啊,你怼我干啥。”
大姨不算完,继续假意闲聊。
“诶你还记不记得咱家老房子后街的那个老胡家,就是生了三个女儿,最后生了儿子的那家?”
“记得,为了要儿子,超生罚了不少钱。”
“对,就那户人家。”大姨啧了一声,“生三闺女都不给人念书,结果呢,那小儿子惯得狗屁不是,最后赌博,把家底全都败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温月听得眼睛发亮,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
再看向温母,假装在收拾饭盒,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大叔听到老胡家的八卦后,叹口气感慨道:“养这样的儿子有啥用啊?她家三闺女不是挺有钱的吗?老胡头子没找那几个闺女要钱给儿子还债?”
“呸!”大姨语气咬牙切齿,“当年不供闺女读书,姐三早早去广州打工,后来合包了一个档口卖服装赚老多钱了!咱们那个屯子拆迁那年,老胡头子怕闺女和儿子争房产,把姐三的户口全都迁出去了!把人踢出去又想回头找人家要钱?门都没有!三姐妹也算有骨气,早就和他们断绝来往了,一毛钱不给!”
“这就对喽!活该!”
大姨大叔说到兴头上还鼓掌叫好,温母手中的饭盒盖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哎哟,不好意思,我们吵到你们了吧!”
大姨一脸抱歉地看向温母,目光扫到温月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冲她微微一笑。
大叔假装责备,轻轻推了下妻子的肩膀,“人家小月还头疼呢,你这老太太嗓门子太大,一点素质也没有!”
温母从地上把饭盒盖子捡起来,对着温月悻悻地说道:“月月,要不......你还是在医院再住几天吧。”
温月神情平淡,轻笑出声。
“不用了,我下午就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