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看她。她玩手机的动作都迟缓了一下,回头疑惑地看了看。往四周一扫,她骤然与一张熟悉的脸对上了视线。那人寸头冲锋衣,又帅又凶,站在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似乎在等谁。发现江如鸣看过来之后,他没有因为偷看被抓住而感到尴尬,反而自然而然地朝江如鸣点了点头。江如鸣瞪大了眼睛,猛地扭过头来埋下头来。陆天明?怎么是他?那天的梦境过去之后,她又连续几个晚上做了不痛不痒的梦,但都没有再见到过齐鹤。
但她们已经大三了,有些模块的学分还没修够的话选课机会不多了。何燕然课后还打听了一下,毕竟这门课听起来这么变态,第一堂课还是有那么多人出席,很不正常。这课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也许没有教授说得那么可怕。
结果打听完之后,竟然是因为这个课在他们法学专业十分重要,虽然是专业选修课,但几乎大部分人都会尽量挑这节课选。最重要的是,这门课的教授在他们法学院十分出名,基本上是数一数二的大佬。
据何燕然打听来的消息,这个教授在国外大学的认可度很高,夸张一点说,一封推荐信,牛剑随便进。
因此,尽管这门课硬核且变态,但还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挑战自我。要是能表现出色一点,在教授面前刷个脸熟,让他认可你的能力,那以后申报国外的学校就有可能拿到他的推荐信。
含金量不言而喻。
江如鸣回忆了一下那个教授的样子,西装革履,容貌端正,长得在一众教授里是少见的很帅的类型。在他还没开口讲课程要求之前,江如鸣和何燕然都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
当然,在讲完课程要求之后,江如鸣看着他的脸都要犯高血压了。
他当时带着一副细边眼镜,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特别特别高。也不知道是不是站在讲台上的缘故,他看起来都快有黑板高了,当时看得江如鸣直咋舌。
她忍不住问道:“他这么厉害啊?我看他很年轻啊,也就……三十多岁吧?”
何燕然摇头感叹道:“哎,人跟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你看人家,那么年轻就那么牛逼,咱俩三十多岁的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
江如鸣不由得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自己功成名就的样子,也摇摇头跟着何燕然叹了口气。
厉害的人那么多,有钱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多她一个呢?
一想到自己没成就也没钱,江如鸣就比昨晚醒过来没了梦里帅气男朋友的时候还怅然若失。
她们最终还是没退课,因为法学专业的同学说虽然这门课很严格,但只要你不混,认认真真跟着听,勤一点找他改论文,教授不会挂你的。而且教授对本专业和其他专业的同学要求标准不一样,不是法学专业学生他不会苛求得很严格。
她们实在是缺学分,只好硬着头皮来上课。
这么硬核的一节课偏偏安排在早八点,江如鸣和何燕然必须相互掐大腿才能不睡着。
教授姓李,叫李闻疏,很有文气的一个名字。
李闻疏上课从来不用PPT,一向都是直接发纸质讲义,从法条到案例几乎没有水一分钟。但江如鸣有点惊讶地发现,他好像真的懂得很多,讲案例——尤其是曾经或现在的时事热点案例的时候,总是能说出跟网上评价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来。
更奇怪的是,明明他说的观点不符合网上那些“朴素的正义感”,但江如鸣作为一个外行,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听着听着,她倒是真觉得这门课有点意思了。
只是……由于李闻疏在讲述一些案例的时候,口吻听起来似乎像是知道一些内情,所以说的有些东西犀利敏感得听得江如鸣都替他害怕。
这个时候,李闻疏就会单手推一下眼镜,抬眼扫一遍教室,在大家忍不住为他的大胆发言惊诧的时候,似笑非笑道:“希望今天没人听完课就去举报我。被举报了太多次,我都快成你们刷单的了。”
有同学忍不住笑出来。
李闻疏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讲义,转而道:“没事儿,想去举报就去,学院目前暂时还没人能管我。”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非常狂的话,听得何燕然忍不住对江如鸣使眼色。
江如鸣也挤眉弄眼的,心里觉得这个教授真是各种意义上都不一般。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江如鸣和何燕然赶紧出去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啊……困死了。本来我今早就失眠,现在上完课更困了。”
她们上午除了李闻疏的课就没有其他课了,所以也不着急走,坐在教学楼对面的椅子上晒太阳休息。
江如鸣闭着眼睛假寐,眼下有一圈青黑。
何燕然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手机一直滴滴答答地响着,好像有很多新消息。
江如鸣被吵醒了,眼皮沉重地睁开,无意间瞟见了何燕然的手机屏幕,第一眼就看到了群聊里备注为“齐鹤”的人发的消息。
“昨天聚餐很开心!大家都辛苦了,下次比赛我们一定会赢回来![加油][加油]”
江如鸣乍看见这个名字还恍惚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这个“齐鹤”是现实中的齐鹤,不是她昨晚在梦里见到的那个“齐鹤”。
她随口问道:“这是你们篮球社的群?”
何燕然扭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是啊。昨天输了比赛,大家都挺不开心的。”
江如鸣又问:“你们昨天出去聚餐的怎么样?”
何燕然似乎一时之间没理解她干嘛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挺好的啊,大家吃了饭情绪都好多了。玩得还挺开心的。”
江如鸣蓦然想到在梦里,她问齐鹤是不是还要去跟大家一起聚餐,他一脸不想去的表情说:“那有什么意思?”
现在再看到篮球社里齐鹤发的那条“昨天聚餐很开心”,她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之中知道了别人的一个小秘密。
她觉得这有点好笑,忍不住笑了两声。
何燕然一脸不解道:“笑啥?咋了?”
江如鸣摇摇头,笑道:“不告诉你。”
何燕然皱皱眉,叹息道:“我女现在有秘密了,都不告诉你妈妈我了。”
江如鸣笑嘻嘻的,就是不说在笑什么。
过了几天,江如鸣找何燕然一起去吃午饭。何燕然说让她去教学楼下等她下课。
她下课早,先去何燕然那节课所在的教学楼下站在那等她。
等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看她。
她玩手机的动作都迟缓了一下,回头疑惑地看了看。往四周一扫,她骤然与一张熟悉的脸对上了视线。
那人寸头冲锋衣,又帅又凶,站在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似乎在等谁。发现江如鸣看过来之后,他没有因为偷看被抓住而感到尴尬,反而自然而然地朝江如鸣点了点头。
江如鸣瞪大了眼睛,猛地扭过头来埋下头来。
陆天明?
怎么是他?
那天的梦境过去之后,她又连续几个晚上做了不痛不痒的梦,但都没有再见到过齐鹤。
今天,见到了现实中的陆天明,她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天的梦。
只是好几天过去了,那种淡淡的感觉已经散去了。此时的江如鸣只是觉得现实和梦境交织在一起的感觉有点奇妙。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买好了,走吧。”
江如鸣身形停顿了一下,猛地回头,就见便利店门口走出一个人。那人黑发剑眉,个子很高,卫衣帽子扣在头上,正一边走一边跟陆天明说话。
是齐鹤。
如果说刚才看见陆天明她还是只有点意外,现在看到齐鹤她就是彻彻底底的别扭了。
她一下子就回忆起来梦里齐鹤是怎么一口一个“姐姐”地跟她撒娇的,那个“齐鹤”的影子跟眼前这个真实的齐鹤影子重合起来,让她从头顶到脚底都升腾起巨大的羞耻感。
救命,有种说人坏话被正主听到的感觉!
齐鹤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走着走着忽然间猛地抬头望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江如鸣用尽了毕生的演技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一步一步进了教学楼,直到后背再也感受不到齐鹤的视线为止。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舒了口气。
天呐,这种感觉也太怪异了。还好她在现实里跟齐鹤不熟,平时没什么机会碰见。这要是她在梦里梦见一个熟人变成她的“男朋友”,她这辈子都会因为羞耻而再也不见那个熟人了!
她想了想,还是又在心里加了句。
最好也别跟齐鹤再见了吧,真是尴尬死了。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