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很快来到汤姆的办公室。“杰西卡,竹台的蒋博士成功恢复了光盘的部分数据,我知道你对此特别感兴趣,所以特意请你来一起观看。”汤姆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批文件夹。有“时政新闻”,“地方新闻”,“战争专辑”,“瘟疫专辑”,“智能机器人”,“综合信息”等等。汤姆当然对机器人新闻感兴趣,随意点击了“智能机器人”,里面出现一大堆子文件夹,再选了一个“南美洲”的文件夹,里面有个“机器人4”的子文件夹,打开后有几个视频文档,是一个地方新闻报道。
从竹台市回到硅谷,汤姆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千年盘和DNA卡交给蒋仁谋和江口。他随机地把千年盘给蒋仁谋博士,而把DNA存储卡给江口博士。反正他们双方都会保持沟通。
现在大理石墓穴里只剩下木制骨灰盒了。书本和日记已经在恒温室妥善保管。
当汤姆完全清除掉大理石墓穴里的泥土,小心翼翼地端出金丝楠木骨灰盒的时候,惊异地发现盒子的正面嵌着一块瓷板画,画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半身像!
这是汤姆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类的照片头像,他知道,这就是墓主人:应彩霞!
汤姆久久地凝视着这个头像,突然觉得自己跟人类是如此的接近,如此的亲切,仿佛那不是照片,而是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对汤姆说:Hello,汤姆,你好吗?
汤姆觉得一定要将这个发现告诉杰西卡,通过她的镜头,让人们欣赏一下人类的真实面孔。还有谁敢说人类不存在?
杰西卡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考古研究所,对瓷板画进行报道。
“观众朋友们,太让人震撼了!骨灰盒前面竟然镶嵌了一块瓷板画,上面有墓主人的照片!注意是照片!让我们好好看看两千多年前人类的‘女人’是什么模样!”杰西卡示意摄影师将镜头对准瓷板画,来了个大特写。
这次关于人类照片的报道,对杰西卡的影响极大。不仅使她成为一个坚定的有人论者,而且她已经决定准备创作一部新的历史传奇小说,主题是人类和机器人共存的美好时代。
杰西卡从此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到有人论的宣传推广活动之中。
从竹台人类学大会回到旧金山之后,杰西卡立即着手整理逍遥子的人类学概论,结合查理教授和汤姆提供的更多资料,连续做了几集节目介绍逍遥子的人类学研究成果。
经过此次关于考古发现和逍遥子学说的轮番报道,有人论已经深入人心,几乎所有机器人都认可了人类的存在。同时也就认可了机器人最初是由人类制造的事实。有人派获得了全面的胜利。
杰西卡没有忘记逍遥子被害的事件,和汤姆一起,配合硅谷大学人类学系的部分学生进行抗议活动,不断给当局施压,要求追查逍遥子遇害的背后黑手。
迫于舆论压力,当局以破案不力为由解除了一名当地警方负责人的职务。但案子依然悬而未决,事件最后不了了之。
杰西卡还追踪采访了查理教授,他带领一个课题小组,对逍遥子的全部学术资料进行了初步的整理。逍遥子的这些资料极大地丰富了硅谷大学人类学系的专业课程内容,查理主任已经打报告向学校董事会申请扩大人类学系规模,增加师资队伍,打算从明年起扩大招生数量。而杰西卡成了该校人类学系的义务宣传员。
整个旧金山乃至全国形成了探索研究人类的热潮。
杰西卡成了有人派核心群里最活跃的成员。
她最关心的还是出土电子档案中的内容。至于书籍和日记,由于埋在地下时间过于久远,又水浸又破损,未必还能翻阅,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会去动三本纸书,这个汤姆当时就对她说过。但电子档数据还是有可能被提取的,尽管有破损,也尽管所用技术和材料都已十分落后陈旧,只要内部没有被损坏,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成功获取数据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汤姆,你可一定要及时给我分享你的最新发现,我现在对人类学有些着迷呢。”杰西卡毫不隐瞒自己对出土电子文档内容的迫切期待。
“你现在看上去比我还急于了解光盘和DNA卡里的内容,干脆加入我们考古研究所算了。”汤姆跟她开玩笑。
“考古就算了,但我说不定真会去硅谷大学人类学系读个研究生,另外我已经开始在学习中文了,有需要的时候你可得帮助我啊,我知道你从逍遥子前辈那里学到不少中文知识。”杰西卡感兴趣的是人类学,对考古并不太感兴趣,学中文也纯粹是为了直观了解这次考古发现的内容,特别是后面的电子文档。
“汤姆,我打算写一本新的小说,内容是关于智能机器人和人类和谐相处,所以你可得尽量帮我搜集相关素材。”杰西卡以前觉得汤姆教授有些怪异,不苟言笑,不近人情。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杰西卡发现其实汤姆是个老好人,很乐于助人,也很好相处。
“没问题!”汤姆欣然答应,“我觉得你可以从研究两千年前人类在地球上的那段最后时光入手。”汤姆补充说。
“你是三句不离本行啊,汤姆。了解历史是你的工作,我更感兴趣的是人类和我们机器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机器人的未来。”听了杰西卡这样说,汤姆心想你关心的问题,何尝不是我的心念所在,我已经为之魂牵梦萦很多年了。“看来我终于找到知音了。”汤姆心里想。
不久之后,汤姆收到雄竹集团蒋博士的信息:“汤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在两张损坏最轻的光盘里提取了大部分数据,内容很震撼啊,我已经发到你的腕机了。其余的我们还在努力恢复之中,希望还能给你更多的好消息。”
这对汤姆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他马上联系杰西卡:“请你过来一下,有好东西和你分享。”
杰西卡很快来到汤姆的办公室。
“杰西卡,竹台的蒋博士成功恢复了光盘的部分数据,我知道你对此特别感兴趣,所以特意请你来一起观看。”汤姆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批文件夹。有“时政新闻”,“地方新闻”,“战争专辑”,“瘟疫专辑”,“智能机器人”,“综合信息”等等。
汤姆当然对机器人新闻感兴趣,随意点击了“智能机器人”,里面出现一大堆子文件夹,再选了一个“南美洲”的文件夹,里面有个“机器人4”的子文件夹,打开后有几个视频文档,是一个地方新闻报道。
点开一个视频,画面是一个稀土矿场,警方封锁了现场,有几辆救护车到场抢救伤员,有记者在旁边解说:“各位观众,这是刚刚发生的智能机器人袭击稀土矿的现场。有两名矿工被机器人打死,还有十几人受伤。智能机器人逃离前还破坏了矿场的设施,甚至故意将道路堵塞,显然其目的是阻止人类继续开挖稀土。近年来由于稀土资源日益紧俏,稀土矿场往往成为利益冲突的焦点。这次袭击从监控视频看全部由智能机器人所为,但背后有没有人类的势力参与,还有待警方的进一步调查。据消息人士透露,由于气候恶劣,加上人手不足,警方暂时对罪犯还无能为力。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看得出来,记者的表情有些紧张,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似乎仍难以抵挡凛冽的寒风。
“机器人袭击人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智能机器人在很多方面都比人类强大,尤其是在被赋予了独立思考能力之后,人类失去对智能机器人的控制是迟早的事。不知道人类是否后悔自己设计制造了智能机器人。”杰西卡自从承认了人类的存在,同时也就承认了机器人最初是由人类制造的结论。
“你说我们智能机器人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杰西卡带点幸灾乐祸的口吻对汤姆说。
“我还是觉得大家能够和谐相处的好。没了人类,机器人能tຊ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吗?能找到未来吗?我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这些问题其实一直在困扰着汤姆。
“我得承认在这一点上你比我考虑得更深入。”杰西卡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说的有些轻率了。联想到墓志铭中关于人类向机器人封锁技术的说法,还有关于暗物质和虫洞,机器人一无所知,人类在很多方面超越机器人是个不争的事实。
汤姆不太愿意继续看这个话题,所以回到上级目录,打开“战争专辑”,里面又有一批子文件夹。他随意点开了一个名称为“核战1”的文件夹,里面有文字档案,也有视频。他点开一个注明“21240503”的视频,“轰隆”一声巨响,把汤姆和杰西卡吓了一大跳,画面是一团巨大的慢慢升起的蘑菇云!
汤姆赶紧将音量调低。
这是一个视频剪辑。有几个附近监控的视频,也有天上人造卫星拍摄的空中视频。伴随着画面的播放,还有悲怆的画外音:“这是发生在公元2124年5月3日的一瞬间,一颗5000万吨TNT当量的氢弹在欧亚大陆上空爆炸,方圆两百公里内的生物受到毁灭性打击,多数建筑物被摧毁,正是这颗氢弹引发了东西方两大集团的血拼,造成之后地球环境的极大破坏和人口的大量减少。我们不应该忘记这是科技给人类带来的巨大灾难。”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人类的核灾难了。
“核战确实太恐怖了,幸好现在只将核能用在民用上。”杰西卡心有余悸地说。
“是啊,这么大的当量,如果用来发电,估计够硅谷乃至整个旧金山使用很多年了。”现在虽然太阳能和风电占比不小,但核电依旧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能源。随着核原料的日益紧缺,核能成本也越来越高。如果再次发生核战争,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足够多的核原料,好在世界已经两千年没有发生核战争了。
“真是造孽啊。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人类会消失了。那不是自己找死么。”杰西卡说话向来直截了当。
“是啊,还有好几个核战文件夹呢,不看了,看了难受。”汤姆关掉了核战文件夹。
“看看瘟疫吧,真是祸不单行啊。人类的确很脆弱,天气冷一点热一点就受不了,还有各种疾病,我们机器人在这些方面还是有明显优势的。”杰西卡显然对人类有了更多的了解。
汤姆又随意点开一个“瘟疫6”的文件夹,里面有很多视频文档,随意点开一个“21081216”的文件。画面中出现规模巨大的方舱医院,里面住满了病人,不时有病人被裹尸袋包裹着拉出方舱,到处是医生、护士忙碌的身影,所有人都带着口罩,场面十分混乱。
“真是不可思议,难怪人类会消失。也不知道这些病毒是人为制造的还是自然产生的。”汤姆也终于认同了杰西卡的想法,人类很可能是自己害死自己的。
汤姆不愿看下去了。那是一段怎样的历史?
两个人都心情沉重,一时无话可说。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两千年前地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类经历了大灾难。瘟疫,核战争都是真实的。”杰西卡喃喃地说。
“是啊,人类的消失到底是因为天灾还是源于人祸,看来也很难说的清楚。”汤姆知道核战争毫无疑问是人祸,那么瘟疫也就未必是天灾了。如此一想,感觉人类也太……该怎么说呢,疯狂?还是愚蠢?
“我还想着描写一部人类和智能机器人和谐相处的小说呢,现在想想似乎十分幼稚可笑。”杰西卡自嘲地说。
“今天看的这些东西真是让人震惊。我们都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暂时不要下任何结论。我们都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如果你愿意,明天我们继续一起观看讨论。”汤姆对杰西卡说。
“我当然愿意,汤姆,谢谢你跟我分享这么宝贵的资料。”杰西卡的好奇心才刚刚被调动起来,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在她的眼前已经展现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正在此时,蒋博士那边传来了最新消息,剩下的光盘也都破解了。全部数据都已经提取出来,除了少数几个文件被损坏以外,绝大部分数据保存完好。
汤姆当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杰西卡。
“汤姆,我其实对肖月蟾的日记非常好奇,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日记内容提取出来?”她相信,里面一定会有大量肖月蟾和应彩霞爱情的记录。
人类的爱情才是最让杰西卡好奇和着迷的。
“不瞒你说,我也对日记很好奇呢。我找一下有关专家试试看吧。”日记本由于压在两本书的下面,保存状态相对比较完好。“我等你好消息。”杰西卡先告辞回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日记本上的内容被完整地提取了出来,并且全部转换成了电子扫描文档。
汤姆马上把好消息告诉杰西卡。杰西卡迫不及待地赶到考古研究所,两人一起打开肖月蟾的日记进行观看。
汤姆和杰西卡都已经学会了中文,直接看日记原文没有任何问题。
一页一页手书日记内容展现在两人面前,肖月蟾一手美丽的行书书法,字迹刚劲有力,行文流畅隽永,两人看得如痴如醉。
特别是有关肖月蟾和应彩霞爱情的描述,让杰西卡十分向往。
两人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将电子文档和日记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这些精彩的内容常常让两人废寝忘食。
对于汤姆和杰西卡来说,2000年前的人类消失之谜,已经真相大白。
多媒体电子文档和肖月蟾的日记,洋洋洒洒数百万文字和无数图像、视频资料,使汤姆和杰西卡犹如身临其境,真切地体会到了人类在地球上消失之前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两人仿佛回到了2000年前,和肖月蟾一起亲历了那段尘封已久的、人类消失前的最后岁月。
如烟往事,始于肖月蟾日记首篇:西湖中秋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