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沉,蹙着眉进了屋子。空寂中,烛台下的纸格外显眼。裴栩愣了瞬,上前拿起一看,“休书”两字如铁水泼进他的眼中,灼起一片红意。他转步朝衣柜走去,沈乐怡的衣物和首饰全都不见了。裴栩面色骤沉,指节捏的咔咔作响。这时,小厮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老夫人请您去前厅一趟。”闻言,裴栩压下情绪:“我知道了。”烛火摇曳。前厅安静,只有战母纂动佛珠的声音。裴栩看着她:“要我娶丞相千金?”战母点头:“当年两家曾有婚约,因着丞相女儿走失而作罢,如今千金被找回,这婚约自该履行。”
沈延风望着左脸泛红的沈乐怡,神色一怔。
他缓缓走上前,忍着胸口的沉闷将手中的两封信递过去:“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闻言,沈乐怡覆在桌角的手缓缓收紧,缕缕仓惶在心底划过。
她没有接,甚至将手背到了身后。
沈延风轻轻执起她的手,将信塞到她掌心:“你放心,不管你姓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听了这话,沈乐怡才慢慢拆开了第一封信,里面竟是自己和沈家的断绝书。
她手颤了颤,一股刺痛涌上喉咙。
可沈延风在这儿,她不能……
沈乐怡紧咬着牙,生生咽下满口咸腥。
她将断绝书轻轻放回信封,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当看完最后一行字,沈乐怡不可置信:“我是……慕丞相的女儿?”
沈延风抬手摸了摸她后脑勺的疤痕:“十九年前,娘在陈州城外看见你满头血的倒在路边,为了救你,便让车夫快马加鞭送你去医馆。”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了几分:“可娘当时已有四个月身孕,她身子弱,加之途中颠簸,不仅没了孩子,今后也不能再怀……沈乐怡,娘不是不疼你,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个结。”
听了这些话,沈乐怡隐忍多时的泪水溢出眼眶。
沈延风也红了眼:“你那块不慎砸碎的玉佩,就是慕丞相给你的。”
他慢慢地将那瘦弱的身躯搂进怀里,哽声道:“你在将军府受的屈辱,沈家无法替你讨回,但丞相可以,我的妹妹不该受这么多苦。”
一句话似是击垮了沈乐怡所有的坚强,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刺眼的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流出。
“沈乐怡!”
沈延风大惊失色,朝门外大喊:“兰儿,快去叫大夫!”
等沈乐怡再次清醒,只听见沈延风正追问着大夫。
大夫摇头叹息:“药石无医,不过一月了”
“嘭”的一声,沈延风手中的佩剑掉落在地。
她扯开嘴角,低唤:“哥……”
沈延风一怔,立刻上前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最后只有一句:“哥带你回家。”
兰儿不是沈乐怡的陪嫁丫鬟,不能跟着走。
虽有不舍,但她知道将军府已经是一个牢笼,困得沈乐怡痛不欲生。
她收拾好沈乐怡的东西,看着沈延风将人带走,暗自垂泪。
府门外。
马车上,沈乐怡无力地倚着窗。
想着自己和沈延风一路出府都未有人阻拦,她心中忽然对情爱充满了迷惘。
有些人,有些情,终究再也不会回来了。
忽然,几声笑语让沈乐怡一怔。
她掀起帘子,只见裴栩和烟儿一同从府内走出来。
“将军,不叫上姐姐吗?”烟儿笑意吟吟地问道。
裴栩神色微沉:“不必,若回来后她还是毫无半点悔意,我便休了她。”
说完,便扶着烟儿上了马车。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这边还停着辆马车。
冷风刺骨,沈乐怡眼眶泛热,心底的那份茫然渐渐被恨意取代。
人已远去,可方才那笑声却不断地在她耳畔回荡。
沈乐怡缓缓放下帘子,胸口只剩怨火。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如此恨一个人,恨到想不起任何自己和他的温情。
裴栩,你到底比我狠。
马车缓缓朝沈府而去,可没想到往日敞开的府门此刻紧闭,唯有一个老嬷嬷站在门口。
见沈乐怡下了马车,走过来行了个礼:“老夫人说沈家无女,少爷还是将人送去该去的地方吧。”
说着,老嬷嬷望向了路边另一辆马车。
沈延风一愣,正要说些什么。
沈乐怡却先一步开了口:“哥,我想报复裴栩,可我不想连累沈家。”
她知道沈家不敢得罪慕丞相,如今撇清关系才是对沈家最大的保护。
“沈乐怡……”沈延风欲言又止。
沈乐怡转头朝他露出一个孩童般的笑容:“以前我总是跟在你身后,现在轮到我走前头了。”
说完,她放开了沈延风的手,朝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车帘被掀开,慕丞相走了下来。
他望着眼前的沈乐怡,沧桑的目光渐亮:“瑶瑶,爹终于找到你了……”
夕阳西下。
裴栩回了府,他望向落玉斋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后迈开了腿。
往日这个时候房里本灯火通明,此刻却一片漆黑。
他心一沉,蹙着眉进了屋子。
空寂中,烛台下的纸格外显眼。
裴栩愣了瞬,上前拿起一看,“休书”两字如铁水泼进他的眼中,灼起一片红意。
他转步朝衣柜走去,沈乐怡的衣物和首饰全都不见了。
裴栩面色骤沉,指节捏的咔咔作响。
这时,小厮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老夫人请您去前厅一趟。”
闻言,裴栩压下情绪:“我知道了。”
烛火摇曳。
前厅安静,只有战母纂动佛珠的声音。
裴栩看着她:“要我娶丞相千金?”
战母点头:“当年两家曾有婚约,因着丞相女儿走失而作罢,如今千金被找回,这婚约自该履行。”
她停顿了下,将佛珠褪回腕上:“沈家日渐式微,那沈乐怡自己走了也算识相,再者烟儿虽好,但以她的身份只能做妾,战家总得要个品行贤良的人做主母。”
闻言,裴栩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掌心那张薄纸却提醒着自己的顾虑是自作多情。
沈乐怡能放手,他又何必有所顾虑。
思至此,裴栩开了口:“好,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