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抄家以来,她对唐远志说的第一句重话。唐远志硬着头皮上来扶脉,可试了半天却说不上来:“不像是中风,好像是虚劳?”“你可确定?”若不是中风的话,则可以搬动,然后立刻回富金镇治疗,若是中风,那不能搬动则需要另寻他法。云苓这一刻很后悔在现代时候没有学医,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不靠谱的大伯身上,委实无奈。被这么一问,唐远志又有些不敢确定,只硬着头皮回想记忆里法子,一一去看唐老爷子的眼睛口鼻嘴角等,再三确认后,他道:“应该不是。”
谁也没有将一个小姑娘的话当真。
唐家人眼下有了马车和骡车,不需要倚靠双腿赶路,俱都松了一口气,就连心口的郁结也消散不少。
他们虽也是乡下人出身,但在瑞都过了十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连日来的赶路几乎耗光了所有的力气。
不用顶着烈日的暴晒,坐在马车里悠哉向前,众人的心情也难掩激动。
也许这就是失去过,才会更珍惜。
买了些路上要用的棉被、锅碗瓢盆等日常所需,吴氏和沈七香还置办了一箩筐的绣布和丝线。
没办法,没钱也走不回山湾镇,她们想在车里做点女红,待到了后面的镇子上也能换点银钱。
骡车由老齐赶着,载着唐远志夫妻和唐紫芙。马车则由唐老太爷赶着,载着剩下的人。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奔去。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挑苦命人。
不知怎得,他们才出镇子没多久,变故横生。
那马儿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朝前狂奔,几步之后才停下,晃得车厢里的云苓肚子里翻江倒海,中午吃的肉包子都差点吐出来。
“祖父,外头怎么了?”
马车一停,云苓忙掀帘子去瞧,却见唐老太爷已不在车辕上,而是栽倒在后头的土路上。
显然是突然滚落的唐老太爷吓了马儿一跳,这才折腾出了刚才的动静。
云苓忙跳车冲了过去,而老齐也是扔了骡车的缰绳,小跑着奔了过去。
将人扶了起来,只见唐老太爷的额角流着血,虽是土路,路上的石子也不少,这是给磕着了。
小伤口无关紧要,可唐老太爷却是双目涣散,人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唇角蠕动着发不出声音。
“祖父,你怎么了?”云苓不由得慌了神。
老齐弯腰想要将唐老太爷抱起,她立刻阻止。
“等等,不知道是中暑还是中风,若是中风不能轻易搬动。”
老齐替唐老太爷解开了领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出现发热的情况,“不像是中暑。”
可他却不敢轻易判断是不是中风。
唐家人里头,除了唐老太爷会医术之外,也只有唐远志学过一段时间,其他人皆不懂问诊,包括原身在内。
众人无法,只得让唐远志上来把脉。
“我,我,我十几年没替人摸过脉了,我......”唐远志眼见亲爹昏迷也是担忧的,可他却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生怕断错了。
“都这个时候了,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懂医术?速度看看,磨叽什么,他可是你亲爹,若不是为了你,何至于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你连累,遭了这么多罪?”吴氏怒吼道。
这是自抄家以来,她对唐远志说的第一句重话。
唐远志硬着头皮上来扶脉,可试了半天却说不上来:“不像是中风,好像是虚劳?”
“你可确定?”
若不是中风的话,则可以搬动,然后立刻回富金镇治疗,若是中风,那不能搬动则需要另寻他法。
云苓这一刻很后悔在现代时候没有学医,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不靠谱的大伯身上,委实无奈。
被这么一问,唐远志又有些不敢确定,只硬着头皮回想记忆里法子,一一去看唐老爷子的眼睛口鼻嘴角等,再三确认后,他道:“应该不是。”
中风会出现的症状老爷子都没有,应该是其他的病症。
云苓当机立断,“老齐,你将老太爷送回马车里,咱们立刻回富金镇。”
她在富金镇大街上见过好几家大药铺,想来应该有靠谱的大夫坐诊。
唐远志是指望不上了。
老齐动作麻利地将唐老太爷送回马车上,执起马鞭一挥,马车迅速掉头奔向富金镇的方向。
留下唐远志一家三口呆愣在原地。
“阿爹......”唐远志喃喃。
“咱们怎么办啊,老齐,老齐!谁来赶骡车啊?”曹氏急道。
唐远志瞪了她一眼,“老爷子病了,自然是送回去看病要紧,你来赶车,咱们也得赶回去。”
“什么?!”曹氏满脸不敢置信。
“难不成让我敢?还是要芙儿赶?”唐远志没好气地道。
他后腰和臀部的棍伤还严重着,光趴着或者立着还行,若是坐着挥鞭子赶车,还不如直接要他的命!
曹氏无奈接过缰绳。
奈何她实在不会赶车,人又蠢笨,唐远志在车厢内怎么教她都教不会,还让骡子几次撅蹄子,差点人仰马翻。
最后还是年仅十一岁的唐紫芙怯生生地接过了缰绳,一点一点赶着骡车沿着来路回去。
虽说慢了些,好歹也能向前走了。
为此,唐远志和曹氏又大吵了一架,惹得经过的路人看了好些笑话。
而唐老太爷则被富金镇的大夫诊断出了“虚劳”之症。
“病人脉象细tຊ且无力,乃气血两亏之症,想来是累日疲劳所致,应当卧床静养,再辅以药物相补治疗。诸位莫要不将这虚劳之症当一回事,再小的病症都有可能引出其他恶疾,幸亏这位老爷子底子尚好,这头上的磕碰也没有伤到要害,不然可就棘手了。”
看着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大夫料想他们定是在赶路,又叹了一口气,“这位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了,若是强撑着随你们上路也不是不可,但路上得小心看护,尽量减少颠簸。这药起码也要带上十天的量,等十天后你们可再寻一个大夫看看。”
他说完,迅速地写下了方子,递给了老齐。
老齐将方子拿给了云苓看。
云苓虽在现代时候不被倔老头允许学医,可药方却是偷偷看过不少,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是一张补气血的经典方子,倒也与老大夫所言对症。
“好,就配十副药,若是方便的话,还请贵店匀我们一个药炉。”
十贴药并一个全新的药炉,要价三两二钱银子。
云苓知道补药卖的贵一些,却不知道会贵成这样。
让老齐摸出了唐老太爷的钱袋子,数了数,距离药钱还差一文钱。
云苓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