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何岩旭进来的时候,她胃里一阵痉挛,恶心得想吐。刚吃了一口的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吐了出来。吐出来的还有胃里的酸水,赵凛拿出床底下的盆接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不容易吐得舒服了些,她才疲累地躺回床上:“赵先生,我吃不下去了,抱歉。”赵凛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没事,那就不吃了。”门口的何岩旭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胡乱地擦了一把眼角的水气才假装轻松地上前:“姐,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做的事情?”
“我们都不该见一个爱一个,可身处低谷期看谁都像救赎。”
从前,何蓓蓓在某本书里看过这样一句话,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理解了这一句话。
在她的心里,赵凛终归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只有这个人,才是她身处深渊时,唯一能给她光和热的救赎,那是跟何岩旭说不了的,彻底的,坦诚的心事。
很多不能让何岩旭知道的事情,不能跟何岩旭说的话,她可以毫无保留的让赵凛知道。
没有理由,只是觉得安心。
起初,何蓓蓓是想让赵凛早早离开她的世界。玛丽
可是后来,她发现,赵凛是个表面平淡如水的性子,可心里跟她一样,执拗而又坚决。
不管让他走多少次,他都会走,但第二天,他又会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带着一束开得正好的向日葵来到她跟前笑着跟她打招呼。
像初见那样,叫她“何小姐”,而她也一直叫他赵先生。
他们始终保持着这样礼貌而又克制的距离。
在走过了最冷的一月,经过了又一轮化疗以后,所有化疗的副作用也开始在何蓓蓓身上出现了。
她的头发开始一点一点脱落,而何岩旭和赵凛总会将她大把大把脱落的头发藏起来,不让她看见,但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
除了掉头发,何蓓蓓开始食不下咽,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下去。
赵凛总是很有耐心地将炖的烂透了的粥菜一点一点喂给她吃,可她胃口实在是差极了,只能强迫着自己吃几口。
何岩旭每天上完课都会在病房守着她。
何蓓蓓从来没有听他们哭过,只迷迷糊糊在睡觉的时候,听见深夜他们哽咽着在说,她几天吃了几口粥,又睡了多久。
“呕——”何岩旭进来的时候,她胃里一阵痉挛,恶心得想吐。
刚吃了一口的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还有胃里的酸水,赵凛拿出床底下的盆接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不容易吐得舒服了些,她才疲累地躺回床上:“赵先生,我吃不下去了,抱歉。”
赵凛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没事,那就不吃了。”
门口的何岩旭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胡乱地擦了一把眼角的水气才假装轻松地上前:“姐,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做的事情?”
何蓓蓓看了一眼外面苍茫的天色,阴沉的云挂在天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始下雪。
她实在是厌倦了整日这样的冷意,这让她感到疲惫而又无奈。
“岩旭,姐想去A市看看,那里是热带,就算是冬天也不会下雪,是个温暖的地方。”
何岩旭没有犹豫,忙点了点头:“好,那就去A市!”
……
结束了一轮的化疗,这对何蓓蓓的身体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可为了能多活一天,她忍受着所有的痛苦,她是所有的癌症患者里最配合医生治疗的人。
但就算如此,这似乎对她即将来临的命运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何蓓蓓最后一次见到裴峙的时候,是二月的第一天。
何岩旭帮她收拾好病房的东西,已经买好了去A市的票。
彼时的何蓓蓓头发已经掉光了,头上戴着一顶厚厚的毛线帽,坐在轮椅上浅笑着看何岩旭一边收着东西,一边絮絮叨叨的跟她说学校最近发生的趣事。
声音在裴峙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
何岩旭对裴峙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倒是何蓓蓓的表情要平淡很多。
一个月没有见他,裴峙瘦了很多,神情很憔悴,尤其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已经渐渐没了神采。
“阿峙,你来了。”何蓓蓓的语气还算正常,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在打招呼。
裴峙眼中涌动着痛苦与不舍,最终却也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嗯,我来看你。”
何蓓蓓冲她点点头,好像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浅笑着礼貌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明白如今两人之间的爱恨终于是要到了结尾了,他就红着眼说一些家常。
“最近身体还好吗?”
“嗯,很好。”
“要走了?”
“嗯。”
“还会回来吗?”
何蓓蓓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说出口:“大抵是不会了。”
裴峙五指收紧,攥得指节发白,似乎是想要再多说些什么。
可他似乎挣扎了许久,最后松开手,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嗯,阿峙,我走了。”
“好,我送送你。”
“不用了,就到这里吧。”何蓓蓓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与裴峙的故事,应该就在这里结束了。
轮椅推出病房的时候,她还听见裴峙说的那最后一句话:“我就在这城市等你一辈子,如果你不回来了,我就当你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过得很好,很幸福!”
这样,在他心里,她就永远也不会死掉。
离开医院的时候,何蓓蓓愣愣看了一眼沉寂的天空,苦笑着喃喃一句:“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