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妤确实有些累,点头应了声。等人离开,她简单洗漱后,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姐姐,我不想死。梦境深处是层层叠叠的瘴气,隐约传出啼哭的哀求。方妤置身其中,试图拨开云雾找到声源。她走了很久,雾气消散,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的年轻女人。女人在看见她的瞬间,原本凄苦破碎的脸上忽然浮现恨意。——是你!都是你害的!方妤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难以呼吸。她挣扎着想解释,女人完全不给她机会,空气越发稀薄……
因为节目录制的不确定性,观众在入场前都需要签署保密协议,正式播出之前,他们不得在网上随意透露细节。
那么,方妤跳舞的视频又是谁发的?
导演焦头烂额。
助理滑动手机粗略看了一遍,道:“不过,网上只有跳舞的视频,那些起争执的片段,没有发出去。”
“网友们也只是对这个素人感兴趣,暂时没有负面评论,需要公关介入吗?”
导演抓了把头发:“密切关注,我给祁少打个电话。”
这件事,还需要祁遇做主。
……
平江悦小区。
红色法拉利熄火停在路边。
祁遇上前一步,圆月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团浓墨,却不深沉:“今天的事,是不是欠我一个交代?”
方妤的双眼流转如烟,明眸皓齿间流淌出淡淡的困惑:“灯光打在我身上了,恰好我又会跳舞,所以就跳了,这需要交代什么?”
“……”他还真被问住了。
两人在月色下僵持,祁遇轻呵着笑了声:“你不喜欢方怀薇,瞒不过我的眼睛。”
他微顿,随即又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只不过着哀怨的眼底藏着探究:“可你又说你才来A市,没有认识的人,妹妹,做人真诚点呗。”
方妤微楞。
第一次针灸结束后,祁遇不知从哪里搞到她的联系方式,两人加了微信,一直保持联系。
祁遇话多,总是能把她逗笑。
而她,退婚心切,就算不喜欢用手机,也要回复消息。
信息就是这么被套走的。
眼下面对追问,方妤眼中的澄澈淡了几分:“我确实不喜欢她,至于原因,不想说,可以吗?”
祁遇想到今晚遇到她时那副破碎又隐忍的模样,不忍心追问。
好不容易才开心点。
祁遇双手环胸,耸动肩膀:“行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了解你。”
“花时间了解我,不如快点让祁爷爷写退婚书。”
“那不行,你还没治好我。”
“三天后可以进行第二次针灸。”
“行呀,你直接去A区行政大厦21楼找我,那天我在公司。”
方妤比了个OK的手势,快步走进楼内。
回家,她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时壹就举着手机冲过来:“老大,你火了!你居然背着我参加综艺节目!”
“还有这个!这个不就是你的便宜妹妹方怀薇吗?前面才说她呢,没想到你们以这样的方式碰面……”
他嘀咕个不停,方妤却懒得搭理,直到喝完水,润了嗓子才开口:“是个意外,我今天只是出门散心。”
然后就被带去看节目。
坐在台下,看着方怀薇空洞的舞姿,真的忍不了。
这就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千金?这就是舞团首席?
含金量也太低了……
时壹一脸八卦:“反正你们算正面交锋了,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方妤似笑非笑的扯动嘴角。
交锋?
她从来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过。
虽然她现阶段还没有十足的能力与整个方家抗衡,加上又是初来乍到,低调行事才对,可如果麻烦真的找上门,她也不会畏惧。
时壹手机响动两声。
“老大,我刚才收到些内幕消息,今晚其实是准备捧方怀薇的,你坏了她的好事,她会不会针对你?”
他拧眉担忧道:“方家的人都小肚鸡肠,当年阿姨就是因为方年涛的算计才……你可要小心点!”
提起母亲,方妤表情渐冷,竟透着肃杀的气息:“那就让我看看,他们都有什么本事。”
即便方母早就过世多年,但依旧是方妤的逆鳞。
提及伤心往事,她的情绪忍不住消沉。
时壹看她眉眼沉沉,立即用插科打诨的语气表忠心:“老大,不管你要做什么,哪怕是要掀翻整个a市,我也奉陪!”
这挤眉弄眼的模样,终于让方妤的表情松懈下来。
“贫嘴。”她笑骂。
时壹挠头,也跟着笑,再看时间,不早了。
“老大,网上的事明天再处理,你先好好休息吧,反正今夜总会有人比你难入眠。”
那个人就是方怀薇。
她此刻估计恨死方妤了。
原本是一炮而红的好机会,却冒出个程咬金挡路。
网络上的话题,全都集中在方妤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素人身上。
“嗯。”
方妤确实有些累,点头应了声。
等人离开,她简单洗漱后,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姐姐,我不想死。
梦境深处是层层叠叠的瘴气,隐约传出啼哭的哀求。
方妤置身其中,试图拨开云雾找到声源。
她走了很久,雾气消散,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的年轻女人。
女人在看见她的瞬间,原本凄苦破碎的脸上忽然浮现恨意。
——是你!都是你害的!
方妤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难以呼吸。
她挣扎着想解释,女人完全不给她机会,空气越发稀薄……
砰!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将方妤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她猛得睁开眼,浑身湿得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
啪嗒,一滴汗水滑进眼眶,酸涩得睫毛都跟着颤抖。
她按着心律不齐的心脏,张口呼吸。
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砰!
一道摔砸声再度响起。
“……”
方妤眉间拧起小疙瘩,看床头的时钟,正显示凌晨三点。
她翻身下床。
寻着声源敲开隔壁的门。
方妤心情很差,连人都没看清便开口道:“能安静点吗?”
“抱歉……”
“怎么是你?”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沈之洲夜有些讶异:“你不是那个一百万……大佬?”
后面两个字,是硬生生憋出来的。
方妤:……
一百万。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被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
沈之洲看她冷着脸,加上确实扰民,打住继续寒暄的冲动,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出了点小问题 。”
他说话时战战兢兢。
方妤也注意到他脸上有几道崭新的血痕,于是双环起手臂:“什么小问题?”
虽是轻飘飘的语气,但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尤其是今天,沈之洲还看到了止血粉的报告。
这个女孩的身份不简单。
他犹豫两秒,道:“傅总腿疾犯了,所以……”
“……”
方妤脑海中浮现男人沉郁清冷的脸。
她拧着眉头想了半晌,还是道:“让我进去看看吧,我是医生。”
这么折腾下去,她今晚不用睡了。
沈之洲也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侧身放人进去。
也许,她真的有办法呢?
室内昏暗,只亮着两盏壁灯。
方妤却一眼看见那个,穿着黑绸家居服的男人。
坐在轮椅上,四周是被挥落在地上的东西,摔成的碎片。
他仿佛身处废墟中。
骨节分明的手掐着大腿,手背青筋突起,苍白又狰狞,高级的绸缎面料,因为强劲的力道,皱成了破布。
他垂着头,不住的喘息。
听到陌生的脚步,他眼中阴翳渐浓,抬头,朝方妤的方向望去。
看见方妤,他的目光明显更沉冷了些许。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落,双膝的痛楚再度将他的理智吞噬,他的脊背更弯,几乎要折成九十度,嘶哑的嗓音中发出短促又压抑的音节。
双眸充血,汗源源不断从额头溢出,脸色也更加苍白。
方妤直直地盯着他,从他莫名的冰冷的脸色,看到了稍纵即逝的……脆弱。
啧……方妤移开视线,只说了句:“等我一会儿。”
一分钟后,她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个皮质软卷,另一只手摊开,是粒黑褐色的药丸。
“把这个吃了。”她将药物递给傅佑川的同时,顺势搭上对方的脉,眉头也紧跟着拧起。
“你,你给傅爷吃的什么?”沈之洲紧张的看着她。
方妤打开皮卷,露出里面的银针:“止疼药,他的病很严重,光吃药也没用,我给他扎几个穴位,暂时疏通淤阻。”
“至少能保证,今晚不吵我了。”
方妤轻飘飘丢下这句,开始下针。
她的第一针落在傅佑川后颈,沈之洲看得一愣一愣的,怕她是赤脚医生,立即道:“不是应该扎腿吗?你到底行不行?万一出……”
“我有行医许可,你想看我可以拿给你看,出了事,我会负责。”方妤冷着眼扫他,“现在,请你闭嘴。”
太聒噪了。
沈之洲下意识吞咽口水,抿唇,噤声。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气场还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