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去,十有八九是因为沈念。江择哪会不起疑?打从他得知小叔不经他同意插手虞倦洲的事他就隐隐感觉到了,还有那天在小叔车上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巧出现在乔敏的小区?还有在江家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感觉也被江择捕捉到了。可他不能声张,因为对方是赵时渊,因为他如今在江家有意夺权,就连父亲也提醒过他,不要轻易得罪你小叔,他自小在外,长大成人之后才回的江家,他对江家没感情,对你也不会有叔侄之情。但张玄文的话就
卧室的房门没关,所以门铃声也好,还有那一声毫不客气的“沈念呢”也罢,就统统灌进沈念的耳朵里。
下一秒沈念完全惊醒了,蓦地坐了起来,浑身的酸痛和小腹的胀痛使得她低低惊喘一声。
酒店的房间不小,又是个套房,沈念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动静,竖着耳朵一听心里激灵了一下。
怎么听着像是江择的声音?
沈念看了一眼窗外,天际还处于明暗交替混沌不清呢,估计也就黎明之前。
她心口突突直跳,头皮也是一阵紧过一阵。
江择是喝了酒来的,醉眼迷离。
赵时渊所在的这家希尔酒店早年一度为外资把控,后来江家入资,这两年酒店的大股份也在朝着江家倾斜,之后赵时渊暗自操盘彻底控股,说白了希尔酒店及其希尔周边所在商超、大型建筑都被赵时渊纳入手底。
所以他在这家酒店常年留了一间套房这件事江择是知道的,只是主动登门倒是头一回。
赵时渊开门的时候,江择就醉醺醺斜靠门边,但没说醉到胡言乱语的地步。
他至少眼前没冒金星,所以眼前的情况他看得挺清楚的。
赵时渊穿着浴袍,许是因为门铃声只想出来看看情况,所以才临时抓了浴袍套上。腰间的带子系得松垮,胸膛就露出大片。
结实的肌理上有明显的抓痕,尤其是靠近脖子的位置像是有咬痕,有大半是掩在了浴袍里。
情况显而易见了。
江择一肚子的火蹭地冲上来,直截了当地问他,沈念呢?
问完就要往里冲,被赵时渊拦下了。
“发什么酒疯?”赵时渊不悦,浓眉紧皱的。
江择一手搭在门框上,眼珠子通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问,“沈念是不是在你这?”
赵时渊四两拨千斤,“你最好酒醒了再跟我说话。”
话毕要关门。
江择平时怕他,但有点酒精顶着就放肆多了。他死活就不挪地方,大着舌头,“你不让我进去,我就赖这不走了!就在这……”
赵时渊面色无澜地盯着他良久,然后转身回了屋。江择见状紧跟其后,顺手把房门关上。
紧邻客厅是小型会客区,会客区与起居区域有房门隔着,从赵时渊这边能瞥见起居区的情况。
他出卧室的时候没关房门,但眼下房门紧闭,是沈念关上的。
他轻轻呵笑,吵醒了。
江择进屋后直奔着起居室就去了,赵时渊见状也没阻止,只是不疾不徐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卧室里的沈念一颗心都吊着的,她坐在床上整个人都事紧绷的。
哪怕隔音再好,也架不住醉酒后的江择弄出的挺大动静。沈念听着他闯进了酒店房间,听着他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卧室门口。
沈念的头皮都在发麻,心脏紧张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想躲,这个卧室里还没有能躲的地方,不躲吧……
哪怕是她很明确地跟江择表示退婚,哪怕她知道她以后跟谁在一起都跟江择没什么关系,可眼下的情况很难堪。
更何况对方还是赵时渊。
她跟谁传出绯闻都无所谓,但赵时渊不行。哪怕是退婚了,她跟赵时渊的关系也不好大张旗鼓。
所以沈念不清楚赵时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任凭江择开门往里进?
听见门把手晃动了一下,沈念的呼吸骤然变促,紧跟着卧室门被推开了一些,外面的光亮挤着门缝就涌进来了。
沈念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浑身血液倏然逆流。
卧室虽说面积不小,可只要江择闯进来往床的方向一瞧就能看见她。
她咬牙,双手在薄被里下意识攥紧,只等着跟江择面对面的这一刻,她已经预感到了一场狂风暴雨。
脑子里的念头却是千军万马——
赵时渊不阻止他进来到底是怎么想的?
怕是无所谓吧。
在他眼里她就是很廉价,一个以出卖身体来达成目的女人也不值得珍惜吧。
所以他压根就不在乎江择知不知道,一旦江择发现,大不了他就将所有的错都甩在她头上,就扣上个勾引之名也不是不可以。
所有的念头都在电光石火间碰撞,然后她迅速地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死盯着那道门门缝,只等着被江择推开一切崩塌的那刻诞生。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赵时渊的嗓音,低沉又极具权威——
“我睡觉的卧室,你确定要看?”
推门的动作一滞。
沈念也屏住呼吸,一口气就吊在那,不上也不下。她全身僵直,幽暗里死盯着房门的方向。
站在卧室外的人僵持着,卧室里的沈念也僵持着。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咣咣咣的,震得耳膜都生疼。
门缝的那道光被颀长的身影挡着,只要这道门被推开,一切的肮脏不堪都将会浮出水面。
江择站在卧室门口。
房门被他推开了一些,暧昧气息从门缝里挤出来。他自认不是什么良人,也没少跟女人欢愉过,所以对这种气息十分熟悉。
他敢肯定卧室里就有女人,因为明显的女人体香。交缠着丝丝缕缕的荷尔蒙气息,可见战况狂野。
江择其实没醉。
而张玄文的那番话他是听进耳朵里也扎进心里了。
他知道红誉会馆,也知道经常出入会馆的那些人,他也曾去过那家会馆,里面说白了就是享乐之地。
他了解沈念,依她的性子哪怕求人也不会去那种地方,而赵时渊哪怕受邀也不会轻易往那个地方去,更何况对方还是张玄文,赵时渊都敢直接伸手虞倦洲的事,还在乎跟张玄文缓不缓和关系?
他能去,十有八九是因为沈念。
江择哪会不起疑?
打从他得知小叔不经他同意插手虞倦洲的事他就隐隐感觉到了,还有那天在小叔车上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巧出现在乔敏的小区?
还有在江家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感觉也被江择捕捉到了。
可他不能声张,因为对方是赵时渊,因为他如今在江家有意夺权,就连父亲也提醒过他,不要轻易得罪你小叔,他自小在外,长大成人之后才回的江家,他对江家没感情,对你也不会有叔侄之情。
但张玄文的话就跟长了脚似的不停往他心里钻,他相信昨晚赵时渊带走了沈念,也相信赵时渊并没送她回家,他俩在浓情蜜意甚至在翻云覆雨。又或者在那条漫漫山路的时候赵时渊早就尝过鲜了,那个女人,那个原本属于他的女人在赵时渊怀里肆意承欢。
江择越想越恨,酒一杯杯的灌。
那几位长辈都被灌醉了,大着舌头跟江年泰说,你这儿子啊……虎父无犬子。
只有江择知道,他只有借着酒劲才能耍混,才能确定自己的怀疑。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赵时渊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来了这么一句,就好像从一开始赵时渊就看出了他在装醉。
江择有强烈的预感,沈念就在屋里的那张床上,门缝里泄露出的芳香像极了她身上的气息。
一股愤恨涌上心头。
狠狠咬牙:贱人,她能跟其他男人上床就唯独不给他?
手攥着门把手,攥得手指头生疼,恨不得就立马推门进去,将那女人扯出来,质问她为什么?
但是!
江择缓缓松开手劲,最终还是没能推开那扇门。
他强行忍住情绪,再回头又是一脸醉态,脚步踉跄地也在沙发上顺势坐下来,“小叔,您……您也别怪我,我着急上火啊。”
“怎么了?”赵时渊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推给他。
江择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找不到念念啊,她又不接我电话,死活就要退婚。”他装得可怜,耷拉着脑袋,“小叔,我不想退婚,我想娶念念。”
赵时渊背靠着沙发,面色平静,“所以你来找我?”
“小叔您别误会,我这不也是急病乱投医吗?就想着您帮过她,她肯定也领您的情,她在哪说不准您也知道。”江择含含糊糊地说。
赵时渊笑了笑。
起身踱步到了卧室门口。
江择趁机转头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心蓦地提了起来。
不想,他只是关上了卧室的门。
江择微微眯眼,但在赵时渊转过身时江择又恢复如常。
卧室里的沈念瘫软在了床上。
一颗心总算回落。
她躺在那,盯着自己的胳膊。她能感觉到自己冰冷的四肢正在慢慢回血,攥了攥手指,指尖都是冰凉。
良久后沈念蹑手蹑脚下了床,扶着墙踱步到了卧室门口,想着能听听江择有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想这房门一关是听不清外面的谈话声了,除非弄出很大的动静,隔音效果也是够好的了。
会客间,赵时渊从茶几旁摸过烟盒,拎了根烟出来,朝江泽示意了一下,“来一根?醒醒酒。”
江择决定装死到底,接过烟,故意回头瞅了一眼,然后问,“小叔,您这是……”
赵时渊叼着烟,自顾自地点燃,又扔了打火机给江择。他吐了一口烟雾,淡淡说了句,“闻不了烟味。”
江择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卧室里面的那位。
心里开始打鼓,难道不是沈念?没见沈念闻不了烟味。
但如果里面不是沈念,那还能是谁?
赵时渊身边从没出现过什么女人。
而且就这么一句话能看出来赵时渊对里面的那位挺上心。
这倒是怪了事。
“小叔,里面那位……”江择点了烟,借着熏醉的模样笑问,“谁啊?”
赵时渊夹着烟,隔着青白色的烟雾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见过。”
江择心里一激灵。
又听赵时渊慢悠悠补充,“上次在车上。”
江择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一时间又是拿不准了。但始终陪笑,“小叔您这么说等于没说啊,上次在车上我都没看清。”
“脸皮薄,不爱见人,我也没办法。”赵时渊抽了口烟,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
江择暗自攥了攥手,深深抽了一口烟,笑吐着烟雾,“是未来小婶吗?这件事如果奶奶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有试探之意。
当然,江择搬出江老太也有警告的意图。
赵时渊嘴角微微一挑,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长腿叠放,夹烟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他笑言,“你呢,最近的能耐是长了不少,但想套我话吗?功夫还没到家。”
如果不是借着酒劲遮掩,江择势必会暴露得一塌涂地,但好在他也能装。笑呵呵的,“我这不是替奶奶问您吗?您啊,如果有了心仪的姑娘还是尽早领回家吧,奶奶见天盼着呢。”
赵时渊吐了口烟雾,“你还当现在是以前呢?沈念不想嫁,任你再想娶也无济于事,以江家的声誉干不出来强取豪夺的事。”
他没接话题,将矛盾转回了江择头上。
江择狠狠咬了一下烟嘴,然后松开,语气又是懒懒的,“我江择娶不了,别人也别想娶。”
赵时渊一挑眉,“哦?”
“除非她不嫁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但凡是这个圈,小叔,您可别不信,他们没人敢娶沈念。”江择冷笑,“但沈念敢嫁个普通人?我能整死他,所以她只能嫁给我。”
赵时渊轻轻弹了烟灰,“你手里的权势都用在争夺女人上了?这点可不随你父亲。”
江择说,“我爸妈也是联姻,那我也想跟念念联姻有错吗?小叔,您就不该插手虞倦洲的事,虞倦洲就是她的软肋,她为了这个弟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说到这儿,他看向赵时渊,笑,“您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江择朝着他靠近了坐坐,身上的酒气袭过来时赵时渊微微一皱眉。江择知道赵时渊,最烦醉鬼靠近,在利益场上也是,从不在酒桌上谈事,跟这圈子里的墨守成规大相径庭。
他存心故意,所以靠近了赵时渊,低低笑说,“虞倦洲压根就不是虞家亲生的,我呢,也就是真心喜欢念念,所以才对他俩打着姐弟名义背地里苟合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小叔,我不想帮忙捞虞倦洲,这就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