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予漆黑的双眼像暗潮汹涌的海底,闪过抹暗色。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点开那个文件夹,再次点开里面的视频。视频画面里,谢云希坐在轮椅上,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在绿荫盎然中,她张开双臂,发自内心的展开笑容。那时候澳大利亚还是夏天,她在生机勃勃上,仿佛自己也变得更加鲜活,更加有活力。这时,镜头外传来凌少闻的声音:“医生说你只能在外面玩十分钟,现在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随即一双手就进入镜头,抓住了她轮椅的把手。
离开医院,薄时予打给家里,交代了他们来接沈嘉滢回家。
便坐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
秦晔原本给他订的机票,早在他带沈嘉滢去检查的时候就过了。
他本打算确认沈嘉滢真的没事,处理好一切,再飞去香港。
却突然发生了这种事。
坐在飞机上,薄时予想起沈嘉滢表白时紧张无措的神情,心里想起的却是谢云希。
她跟他表白的时候就不是沈嘉滢这样,而是带着一股子决绝赴死的感觉。
知道的是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做一件多需要决心的事情。
又想起了谢云希……
薄时予漆黑的双眼像暗潮汹涌的海底,闪过抹暗色。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点开那个文件夹,再次点开里面的视频。
视频画面里,谢云希坐在轮椅上,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在绿荫盎然中,她张开双臂,发自内心的展开笑容。
那时候澳大利亚还是夏天,她在生机勃勃上,仿佛自己也变得更加鲜活,更加有活力。
这时,镜头外传来凌少闻的声音:“医生说你只能在外面玩十分钟,现在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随即一双手就进入镜头,抓住了她轮椅的把手。
闻言,谢云希立马抓住自己的轮椅,嘴瘪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再多一分钟,就一分钟!”
凌少闻似乎是叹了口气,没有反对。
这看上去是谢云希在撒娇。
但薄时予却看得心痛。
他知道谢云希对医院真的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她最不能去的地方就是医院。
她光是闻到那股消毒水味,就会犯生理性恶心。
薄时予没办法想象谢云希是怎么在澳大利亚医院熬过这一年的。
凌少闻应该也是知道她对医院的害怕,所以才会不忍心那么快把她带回去吧。
再开朗的人,再乐观的人,被“关”进自己最害怕的地方,都会一点点崩溃憔悴下去。
薄时予再看不下去,关了电脑,指尖按在鼻梁捏了捏。
到了香港,很快解决了合作公司的问题。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薄时予回到房间,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他好想谢云希。
从前人一直在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因为知道随时都能见到。
果然,有些事,有些人,只有失去了,才能感觉到对方的珍贵,才知道珍惜。
然而再后悔也没用了。
薄时予从前并不怎么喝酒。
但今天突然就很想喝。
他让酒店的服务人员送了两瓶酒上来,然后将DV机里的内容投放在了电视上——
那是那天在大屏幕上播放的,关于谢云希的纪录片。
薄时予一杯一杯酒往下灌,冰冷的酒液划过食道,而他双眼盯着屏幕上的谢云希,逐渐迷离。
屏幕上谢云希朝镜头挥了挥手:“吴伯伯,爱丽丝,来一起玩捉迷藏呀……什么,爱丽丝你不会?我教你,就趁凌少闻数数的时候,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行了。”
“最好不要被他抓到,抓到我们就输了。”
“哎呀吴伯伯,六十岁就又怎么了?布鲁斯医生好不容易同意我们出来玩,你就别在病房里待着啦。”
“凌少闻,我们准备好了,你背过去数数吧!”
镜头在少年白衬衫的背影上一闪而过。
最后还是凌少闻赢了,他从花园的各个角落里找到了根本没藏好的病人们。
谢云希很不高兴,威胁凌少闻今天绝对不会吃饭了。
但其实是她难受的很,根本吃不下一点东西。
视频进度一点点前进,或明或暗的光打在薄时予的脸上,映出划过他脸颊的泪痕。
最后的最后,还是那行刺眼的白字。
【很遗憾,2023年9月20日,谢云希小姐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26岁。】
随后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薄时予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深深的弯下,安静中能听到有水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这样的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想起谢云希最后的画面,薄时予感觉整颗心脏下光是被活生生剖出来一样。
他声音嘶哑着低喃:“云希……”
话音刚落,安静中突然响起谢云希清晰的声音。
“小叔,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