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查完,说辜安的脑部没有任何问题,失忆可能只是心理的应激反应。但她的腰倒是需要尽快手术,时间久了会压迫坐骨神经,严重还可能瘫痪。既然接手了伤痕累累的身体,辜安当即惜命地大喊:“我要做手术!”她拉住身侧过燕云的衣袖,一双雾蒙蒙的小鹿眼里满是恳求,“你能不能帮帮我呀?我想尽快离婚,也想早点做手术……”过燕云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刹那间被一阵劲风吹倒在一边。他听见自己暗哑的嗓音说道:“好,我会帮你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所以,十年后,她的工作、婚姻,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哐当——”,病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横肉的老太婆气势汹汹地冲到了病床前,捡起地上的纸张,又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挡在了徐俊前面,“你还跟她废话什么!?赶快让她签字啊!”
徐俊有点犹豫,“妈,辜安她失忆了,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离婚这……是不是先不着急……”
老太婆怒目呵斥,“哼!我管她失没失忆!下不出蛋的母鸡有什么用,早点把小晴接进门,也好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交代!”
辜安从没见过这个老太婆,却感觉自己误入了什么狗血婆媳剧,又着实被这话里的信息给恶心到了。
她和徐俊在一起应该十四年了吧,结果他居然出轨了?还搞大了小三的肚子?!
她又联想到护士说的病史。
撞击,流产。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中年辜安,该不会是被渣男和恶婆婆给谋财害命了,好给小三让位吧?!
一阵寒战穿过身体,辜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几乎是出于本能大喊起来,“离!我要离婚!”
过燕云面露担忧地看着她,徐俊和老太婆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老太婆猛地把离婚协议书往病床上一扔,像看杀父仇人似的瞪向辜安,“这可是你说的,赶紧离!不过,这些年的房贷都是我儿子在还,你住院这些天的费用也都是我儿子付的钱,离婚后分给你二十万,够意思了吧?你知足一点,赶快签字!”
辜安被对方的动作吓了一跳,又被她言语中的恶意气得发抖,不禁求助地看向身边的过燕云。
过燕云接到她的眼神,上前一步,从床单上捡起了离婚协议书。
粗略看了几眼,他嗤笑一声,面如冰霜。
“这套房子,目前市值估价,在800万左右,算夫妻共同财产,男方婚内出轨,是过错方,本该净身出户,现在提议给辜安二十万,呵,你们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老太婆气结,“你——”
过燕云无视了对方,又转头看向病床上憔悴瘦弱的女人,语气柔和了许多。
“放心,你想离婚,我会叫律师帮你处理,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老太婆睁大眼睛指着他们,“好啊,怪不得今天还给她升级成单人病房了,原来你们这对狗男女早就有奸情了啊!还想要仗势欺人?哼,别想着讹我儿子的钱!大不了就拖着,我不同意,看谁能离得成这个婚!”
徐俊一脸纠结地目睹了这场闹剧,却压根没想过要帮忙解决问题。
辜安默默看着他们,对徐俊的失望已经到了极端,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连多看他一次都嫌脏了眼。
她转头看向过燕云,“能不能让他们走啊?”
“好。”
过燕云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一分钟后,穿西装的助理带着保安冲了进来,以不能影响病人恢复为由把徐俊和老太婆架了出去。
病房内又恢复了安静。
不一会儿,病床上传来了细碎的啜泣声。
辜安心里难受得很。
换谁一觉醒来到了十年后,发现自己身体不好,刚失业,又被劈腿了,能高兴啊?
十年的青春一转tຊ眼就没了,却换来这么个下场,她生气、失望又郁闷。
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婚姻,没体验过围城里的苦和乐、磋磨和忍耐,她可以当作恋爱一场却分手了,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但她心疼穿来前的自己啊,在这段让人精疲力尽的婚姻里,耗费了最好的年华,最后还被人欺负成这样,得多难过和委屈啊。
有人叹了口气,轻轻拉下了她蒙在头顶的被子,递过来纸巾,温柔地劝慰。
“别哭了,都过去了,朝前看吧。”
辜安怔了怔。
他说得对,哭不解决任何问题,既然穿到这里已成事实,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了,就得勇敢面对现实。
哼,等她查清楚,到底是谁害她进的医院,渣男、小三、老太婆,她一个都不会轻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后她要涅槃新生,把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让当初辜负和伤害过她的人都悔不当初、羡慕不已!
辜安擦掉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笑。
“让你见笑了,没想到十年后的我这么衰……”
过燕云的眼底带着怜惜,“不必见外,对了,你要联系家人吗?”
“啊,对!”
辜安理智回头,打开手机找到跟爸妈的聊天记录,上一条消息还是半年前发的。
看来,他们日常已经没什么交流了。
她顿住了,想起穿过来之前,她也曾试探过妈妈的口风。
听说她有可能不回老家工作,妈妈立刻暴跳如雷地骂了她一顿,说她有了男朋友忘了爹娘,远嫁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将来肯定会后悔。
现在,她的确后悔了。
由此推测,中年辜安可能也是因为没听父母劝,一意孤行,从此跟他们生分和疏远了的。
她转念一想,又改为拨打起闺蜜的电话。
倒是很快接通了,只是那边传来小孩的吵闹声,甚是嘈杂。
“喂?嘘,妈妈接个电话……”
听到闺蜜熟悉的声音,辜安的喉头有些发紧。
“喂,柳柳,你在忙吗?”
“……辜辜?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们好像……都几年没通电话了吧……”
“柳柳,我……”
辜安胸中情绪万千,想把自己穿越过来面对的烂摊子一股脑全都告诉她。
可电话另一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随之而来是孩童的大哭声。
那边的女人慌张地说完“哎我女儿摔了,有事下次再说吧!”
就匆匆挂了电话。
辜安放下了手机,觉得更孤独了。
看起来,中年辜安跟最好的朋友也渐行渐远了啊。
她整个人萎靡了下去,只觉得未来一片迷茫。
过燕云又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辜安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微笑。
“谢谢,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用客气,先让医生检查身体吧?”
“好的,麻烦你了!”
过燕云深深地看了一眼礼貌又乖巧的辜安,内心思想斗争得更厉害了。
医生检查完,说辜安的脑部没有任何问题,失忆可能只是心理的应激反应。
但她的腰倒是需要尽快手术,时间久了会压迫坐骨神经,严重还可能瘫痪。
既然接手了伤痕累累的身体,辜安当即惜命地大喊:“我要做手术!”
她拉住身侧过燕云的衣袖,一双雾蒙蒙的小鹿眼里满是恳求,“你能不能帮帮我呀?我想尽快离婚,也想早点做手术……”
过燕云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刹那间被一阵劲风吹倒在一边。
他听见自己暗哑的嗓音说道:“好,我会帮你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放心,这一次,我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