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若是被人发现,他订婚之前与沈妤薇无媒苟合,那景家的名声和他的前途,便都毁了。景裕无比后悔之前的冲动。焦灼中,不由得暗暗责怪沈妤薇不够矜持。那日,若不是她缠得太紧……他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景裕只盼着,沈妤薇足够聪明,不要吐露自己。……一刻钟后,庄御医带着小徒弟赶了过来。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赶紧把人迎入内室。沈棠守在床前,伸手给沈妤薇盖上一层薄被。体贴的模样,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姐妹情深。
明历五年,冬。
一场初雪刚过,沈棠一身浅白素衫半靠在躺椅上,有些发怔。
一刻钟后,终于确定——她重生了。
此时,她和景裕还未成婚,沈家不曾被满门抄斩。
沈棠抑制不住满腔恨意,恨不得杀去景家。
片刻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青黛走进庭子,肉乎乎的圆脸上,满是喜意。
轻声道:“小姐,景夫人和景裕少爷来正式提亲了。”
之前两家口头提起,议定了亲事。今日过后,两人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
沈棠闻言,双手紧握,手背上浮起一层青筋。
她这是回到明历五年的十二月份了?
死前那一幕再次划过脑海,沈妤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此时的沈妤薇,已经怀上那孽种了。
沈棠眸底“腾”的一下,燃起杀意。
上天厚爱,让她有了重来的机会,她自然要会会他们。
“把麝涎香带去松鹤堂。”
这种好东西,希望那个孽障受得住。
“是!”青黛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吩咐回去取香。
取了东西后,从小路追了上去。
终于,在沈棠她们入门前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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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老夫人院中,常嬷嬷笑着迎了上来。
“大小姐,快进来吧,老夫人她们正说到你呢。”
沈棠脱下貂皮斗篷,边走边交代道:“麻烦常嬷嬷把香换一下。”
“这是我外祖家送来的,千金难寻,祖母若是喜欢我再多送来些。”
常嬷嬷心里暗自点头,大小姐性子硬,从边关回来后不得老夫人喜欢。如今知道给老夫人送东西了,可见懂事了不少。
“还是大小姐有孝心,老奴会亲自把这熏香换了去。”
沈棠淡淡点头,抬脚进内请安。
“祖母安好,诸位夫人安好。”
起身的时候,余光扫了眼在香炉边的常嬷嬷。
沈老夫人一身五彩刻丝云纹锦衫,鬓发如银,眼睑下垂,坐在主位。
左右两旁,坐着两位身穿华服的夫人。
听到请安声后,沈老夫人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招手道:“棠儿来了,快过来祖母身边。”
沈棠不慌不忙,款步上前。
本来站在老夫人身侧的沈妤薇,咬紧嘴唇,磨蹭着让出位置。
柔弱委屈的眼神,扫向对面垂身而立的俊美男子。
视线交汇,景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沈棠把一切尽收眼底,极力按下心头的杀意。
不急,马上就能收拾他们了。
她稍稍回神,拽回被沈老夫人虚攥着的手。用丝绢不着痕迹的轻拭几下。
眼神看向两位客人。
这两人她自然认得。
一位是太医院院正的夫人,一位就是她前世的婆婆。
前世,也是两人上门定亲的。
此时,景母也在打量沈棠,脸色淡淡,心情不快。
这沈棠皮肤晶莹,娇嫩欲滴,一双眼睛秋水湛湛,像是能吸人魂魄。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潋滟的风情。
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温婉。
若不是儿子几番相求,她才不会上门求亲。
她压下心底的不悦,扯起一丝笑容。
感慨道:“说起来也是缘分,当年裕儿意外救下了贵府大小姐,还因此受了重伤,养了好一阵子。”
沈老夫人闻言,笑着附和。
“景家少爷一表人才,侠义钟勇,是不可多得的好儿郎,老身看着都分外喜欢。”
说起来,她并不怎么看好景裕。
靖远侯府景家和沈家家世还算相配,靖远侯官居二品,深得皇上信任。
但是景裕的父亲是景家庶出,景裕在景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从官多年,还只是翰林院八品典簿。实在是配不上沈家嫡女。
若不是这救命之恩闹得沸沸扬扬,景家二房这位夫人上次又当着淑贵妃娘娘的面提起,她是万不会应下这门亲事的。
既然应下了,此时倒是没有反悔的道理。
一时间,几人相谈甚欢。
寒暄了有一阵子,景母终于说起了正事。
“沈老夫人,我这次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是帮我儿,正式登门求娶贵府大小姐。”
“这是聘礼单子,老夫人过目。”
说着,景夫人递上了精心准备的聘礼单子。
老夫人看了看,景家确实诚意十足。张口正要应下,就听一道女子的呻吟声传来。
“唔……痛……”
沈妤薇面色发白,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沈棠轻舒一口气,还好下定之前这香起效了。
她掩住眸中的冷笑,侧身挡住沈妤薇渗着血渍的裙摆。
再次抬眸时,满脸惊慌地看向张夫人。
“张伯母,家中的府医不在,可否请您帮忙,请一位靠谱的医者么?”
“不……唔……”沈妤薇惊恐地摇头。
她半支起身子,想要挣扎起身。动作间,裙摆上渗出星星点点的红晕。
沈棠一个巧劲,按住她,半跪在裙摆上,恰好挡住了一抹褐色。
揽住她的手臂,只用了三分力,沈妤薇就痛呼出声。
“啊!!”
沈棠半扶着沈妤薇,脸上关切更盛。
“三妹妹,你就别逞强了,在场的夫人都不是外人,不要强撑着才是。”
又转头,对老夫人说道:
“祖母,三妹妹好像很痛苦,还是赶紧请人看看吧。”
沈老夫人看着沈妤薇额头上的冷汗,也顾不得其他,转头求助张夫人。
“孙女突然抱病,烦请张夫人援手了。”
“老夫人客气了。”张夫人对贴身丫鬟招招手,“去把庄御医请来,他今天应该休沐。”
沈老夫人闻言,感激地颔首,“劳烦您费心了。”
庄御医虽然品级不高,却是张院正的亲传弟子,医术高明,前途无量。
张夫人愿意卖这个人情给沈家,老夫人十分受用。
她刚要吩咐人扶沈妤薇进里间,就看见景裕上前一步。
“沈棠妹妹,让三妹妹进内室稍作休息吧。”
说罢,他躬身想要抱起沈妤薇,半敛的眼眸中满是关切。
垂下的发丝,遮住沈棠唇角的冷笑。
她坏心地动了动膝盖,一小片红晕暴露在景裕眼中。
景裕倏地站直了身子,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没了。
沈棠恍若未觉,有些奇怪的蹙起眉。
“景裕哥哥,你怎么了,也生病了么?”
“若是有病要早些看才是,晦疾避医,拖成绝症就不好了。”
沈棠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景裕却感觉冷飕飕的。
他心中激起千层浪,一时不敢确定,沈棠到底发现没有。
他狐疑地看着沈棠,见她眼里只有纯粹的担心,一颗心才算放下。
呵……他真是草木皆兵了。
沈棠妹妹未曾婚嫁,想必并未察觉。
目前棘手的是,沈妤薇现在的情况。
想到两月前那次放纵,景裕眸色变幻。
他之前早经人事,通房丫鬟流产时,情况一般无二。
妤薇妹妹……怕是有孕在身。
景裕瞬间出了一后背冷汗。
不行,不能让大夫来看。
他脑中思绪万千,想要抱起沈妤薇,借机嘱咐几句。
却被粗使嬷嬷抢了先,大步向内室走去。
老夫人她们在仆人的搀扶下,也跟了进去。
景裕作为男子,避嫌地留在外室。
听着里面断断续续地惨叫,再激不起半点心疼,紧张得出了一层虚汗。
糟了。
若是被人发现,他订婚之前与沈妤薇无媒苟合,那景家的名声和他的前途,便都毁了。
景裕无比后悔之前的冲动。
焦灼中,不由得暗暗责怪沈妤薇不够矜持。
那日,若不是她缠得太紧……他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
景裕只盼着,沈妤薇足够聪明,不要吐露自己。
……
一刻钟后,庄御医带着小徒弟赶了过来。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赶紧把人迎入内室 。
沈棠守在床前,伸手给沈妤薇盖上一层薄被。体贴的模样,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姐妹情深。
庄御医隔着丝帕,搭上沈妤薇的手腕,眉头越蹙越深。
这……怎么会是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