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发哑口无言,他心里好像真的有一个巨大的手,正阻止他向前迈步,他仍然活在过去,这里的每一寸阳光都能让他随时回到那个脑浆四溅、血肉横飞的午后,那双手究竟属于何人,他心知肚明,却不愿再想起。忽然,车头几乎与前车车尾相撞,万碧霞身体猛地前倾:“看着点路啊?能不能开?不能开我开!”郭发回过神来,又冲又柔地说:“你驾照考下来了吗?你就开。”“那玩意儿还不好学,你师父干这个的,我有啥不会的,还
郭发哑口无言,他心里好像真的有一个巨大的手,正阻止他向前迈步,他仍然活在过去,这里的每一寸阳光都能让他随时回到那个脑浆四溅、血肉横飞的午后,那双手究竟属于何人,他心知肚明,却不愿再想起。
忽然,车头几乎与前车车尾相撞,万碧霞身体猛地前倾:“看着点路啊?能不能开?不能开我开!”
郭发回过神来,又冲又柔地说:“你驾照考下来了吗?你就开。”
“那玩意儿还不好学,你师父干这个的,我有啥不会的,还差一科儿。”
郭发穿了一套深褐色的休闲西装,是万碧霞给他搭的,现买的一双崭新的棕色雕花皮鞋,如果没有门面上那些掩盖不掉的伤疤,他应该看起还算一个像样的男子。
到了餐厅门口,万碧霞千叮咛万嘱咐之后,郭发故意叫住她,他存心捉弄似地问:“师母!你不跟我进去啊?”
“去你的!”万碧霞被他气笑了,可心里还是生出隐忧,“这次再搞砸,耳刮子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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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浅米色的女人静静坐在那里,眸光凝滞,在夕阳下如同泥塑,头发看上去比照片上要长了一截,细看去,竟然是亚麻色的,柔顺自然,大概天生如此。
“你腿好了?”郭发分外轻松,原来是她,那天在后座上轻得好像没重量,一路上安静仿佛哑掉。
齐玉露的眼活泛起来,在他周身转盼,嫣然一笑:“嗯,好了,疫苗打完了,还有两针。”
“咱俩还算挺有缘。”
“嗯。”空气静默,齐玉露嗅到他身上新鲜的力士香皂味儿——是专门为了洗去汽油的味道吗?
“以后千万记着,上大市场绕着那狗走,那狗不是善茬儿,你寻思是小猫儿呢,不能摸根本就。”郭发一边说,一边找她下巴上的痦子,可惜涂了粉底,怎么着也找不见了,她的脸已经变成了一个无瑕的小馒头。
“我点了两杯咖啡,两个甜点,都是招牌,应该不能出错,你尝尝味儿咋样。”齐玉露反复排练过的词,被自己流利自然地说出,不禁有些振奋。
两杯香草拿铁,两份布利尼薄饼,郭发四处看看,装潢和陈设有些晃眼:“我头一回来这儿呢,这以前好像是个电影院吧。”
“你上回为啥没来,我等了你俩点儿。”齐玉露轻声问。
郭发挠了挠头:“上回家里头有点事儿,对不住嗷,这顿我请。”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混蛋,这年头相亲就是该男方请。
齐玉露淡淡地挥了挥手:“没事儿。”
“你一会儿还想干啥,我领你去,给你赔罪了。”
齐玉露摇头,手从桌下被绞得发皱的裙摆上抬起来:“我叫齐玉露,整齐的齐,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玉露。”
郭发爽快地伸出手:“郭发,八八八的发。”
他的手掌干燥而粗糙,像砂纸,掌心上又硬又硌,好像有一个突出的疙瘩,齐玉露分不清是痛还是痒。
“你那天是不是把买的花落我车上了?”
“嗯?”
“洋桔梗,黄色儿的,是你的不?”
“送你了,帮我养着吧,夏天两天浇一次,冬天一礼拜浇一次就行。”
“行,我回去告诉我妈,保证不给你养死。”
“洋桔梗好养,不费事儿,你以前经常相亲吗?”话一出口,齐玉露后悔自己太过跳脱。
郭发寻思了一会儿:“这两年,不算你,见了五个吧,都是我师母给我介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