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我不下,这里离家还几公里呢。”沐时不说话,自己下来,沉默地把电动车推着走。哦,没电了。苏棠赶紧下来,看了一眼塞成一团的背心,问:“你真的在做代驾?不会是跟踪我吧?”最近拍《出轨》,她有点儿魔怔了。沐时只闷头走路,不搭理她。“为什么做代驾,你缺钱吗?”苏棠追上去,“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可沐时依旧不答,只酷酷拽拽地往前走。“讲话,你哑巴了?”苏棠冒火,最讨厌他这样,她控诉,“你这是冷暴力!”
沐时面若寒霜,长胳膊撑着车门,没放开的意思。
金总眼神迷离,凑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反光背心上的“飞狗代驾”。
金总吩咐身边的卓昭:“车钥系给他啦。”
沐时看过去,眼神像冷冻过的冰刀子,卓昭不由瑟缩了一下。
这疯子,打人可疼了。
金总看沐时和卓昭都不动,问:“怎莫啦?”
卓昭迫于压力,勉强挪出两步,把钥匙伸给沐时。说实话,这车他已经不敢坐了。
沐时抬了下手,卓昭就吓得往后躲,结果人只是掏出手机,按了两下。
沐时:“订单取消了,你重新下单吧。”
“你不就系代驾吗?”金总还不知道其中的恩怨情仇。
沐时把反光背心脱了,拿手上:“现在不是了。”
他转身跨上小电动,问苏棠:“还不走?”
不走,留这儿给人点头哈腰开车门?还是继承他代驾的位置?
苏棠立刻坐上后座,跟缇娜说:“你先撤,晚点我自己去影……”视城。
话没说完,小电动“嗖”一下,已经跑出老远。她的话音散落在风里。
凌晨的马路,空旷寂静。
夜风猎猎,吹起沐时的衣摆。
苏棠抓着座板的手心沁出了黏腻的汗,想改搂他的腰,却又收回手。
此时的沐时,有股闲人勿近的“杀气”。
她没说话,他也没说话,唯余电动车轻微的嗡嗡声。
电动车的速度渐渐降下来,直到停下不动。
苏棠奇怪地探出头去看,红绿灯都下班了。她问:“怎么不走了?”
“你下去。”沐时语气很冷。
干啥,要把她扔半路吗?
苏棠:“我不下,这里离家还几公里呢。”
沐时不说话,自己下来,沉默地把电动车推着走。
哦,没电了。
苏棠赶紧下来,看了一眼塞成一团的背心,问:“你真的在做代驾?不会是跟踪我吧?”
最近拍《出轨》,她有点儿魔怔了。
沐时只闷头走路,不搭理她。
“为什么做代驾,你缺钱吗?”苏棠追上去,“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可沐时依旧不答,只酷酷拽拽地往前走。
“讲话,你哑巴了?”苏棠冒火,最讨厌他这样,她控诉,“你这是冷暴力!”
“我不想跟谎话精讲话。”沐时显然也憋了一肚子气,“这就是你连夜去的影视城?夜半三更的,你跑这儿跟人和解来了?签订‘中日合约’来了?你问过我没有?”
她才没有!她真是冤枉!在里面铁骨铮铮的样子没被看到,车门前摇摆了一下,就被抓个正着!
搞的她像是忽略他委屈的大汉奸。
“我是谎话精?你不也是?”苏棠不想解释,最好的防御是攻击,“背着我偷偷做代驾,肯定有事儿瞒我,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沐时此时如同犟牛附身。
行,算你狠。
“叮叮”,苏棠手机响了两下,她拿出来看,是王霜。
王霜发给她一张“立案回执单”。
王霜紧接着发来语音,急切惊恐:“苏棠,你被诈骗了?!亏掉多少钱?”
沐时蓦地停下脚步,神情像被雷劈了一般。
苏棠放大那张“立案回执单”,仔细看了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回:“您看清楚,上面签的是您儿子的名字,沐时。”念他名字那两个字,她几乎咬牙切齿。
王霜还不死心地发:“可是,这单子是在你包里发现的呀。”
“怪不得打死都不肯说,你真有出息啊沐时?”苏棠盯着沐时,冷笑,“你真的,越来越像你老沐家的人了。”
说他尽出幺蛾子的意思吧。
她阴阳的语气,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可此时显得格外锥心刺骨。
“是我不想说吗?我现在跟您说得上话吗?”沐时终于忍不住,将这段时间的积怨都爆发出来,“一连七天,你忙起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洗个澡就走,你当旅社呢?当初你怎么要求我的?搞双标是不是?”
“我还不都是为了工作?这玩意儿,说好听点儿是导演,说难听点儿跟工地上搬砖有什么区别!我连觉都不够睡,我累死了我!你还抱怨?”苏棠一肚子苦水,“我还要说你呢,在家带个孩子都带不好!”
“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在家带孩子?一会儿被诈骗,一会儿做代驾,能不能不要三心二意的?”
沐时怔住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喉管,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如果他不是真心,当初怎么会顶住压力,答应交换家庭责任分工?
“还有,让你妈不要再翻我的包了!说多少遍了都不听!”苏棠心里也积压了不少愤懑,没打算放过,“你们家那些个人,我忍到现在已经很辛苦了!”
“就说这次,好不容易过来帮一下忙,还带一个来,到底怎么想的?小糖果和那个包子还是团子的,到底谁才是你妈亲的?”
她尽情发泄,都忘了现在是凌晨,而他俩就在马路牙子上疯吵。
“我都不知道怎么就把生活过成现在这样了,跟你结婚到底得到什么?!”
最后一句的余音,在黑夜中回荡着。
话说出口,苏棠心中蓦地涌起一点儿悔意。
“所以,跟我结婚,你后悔了?”沐时哑声问。
苏棠不语。
她很想否认,可她不想这么快打脸认输。
而沐时似乎将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一个,被工作消耗到身心极限,对家人丧失耐心。
一个,被带娃拖入没有出口的迷宫,没有人理解在意。
他的不满日积月累,一滴一滴注满水池,终于溢出满地,而她的怨怒也如蓄积的火山,绷到不能再绷,就肆无忌惮、喷涌而出。
一辆出租车驶来,苏棠下意识想拦,却没伸手。
他们约定过,吵架不过夜,今天吵到这种局面,她不该走。
可出租车还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是我叫的车,”沐时似乎已经平静,“时间差不多了,你走吧。”
好,很好。
苏棠沉着脸,霍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出租车立刻驶离,很快消失在马路尽头。
沐时推着没电的电动车,独自走在街边,路灯拉扯着他的孤影。
他忍不住苦笑,蓦然发现,今时今日,她与他的处境,恰恰好,彻底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