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精致的早膳琳琅满目,陆初宜还没坐下,就听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扭头望去,隐隐约约瞧见谢阑深脱了上衣。“我兴许是昨夜睡糊涂了,这才不记得的,”陆初宜小声辩解,“要不,你再说一次?”随着她声音落下,屏风那头窸窣声也断了。陆初宜能感觉到他心情不佳,不愿意再提起昨夜的话题,这倒也无所谓。只是,万万不能影响到晚上同房的心情呀!陆初宜一直没忘,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生下谢阑深的孩子,争取两个保证一个,其次是尽量延长谢阑深的性命。
一席话,没有拐弯,直白得让人惊叹。
连走来送伞的丫鬟玉翡都听见了,屏声静息地站在廊道边,等待着世子的回答。
谢阑深的眼底闪过诧异和复杂,藏于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面上却是一片汹涌后的平静,“昨夜,我同你说的话,你不记得了?”
昨夜?
陆初宜满眼疑惑,“你……说了什么?”
难不成是她重生之前,他说了什么?
“呵,”谢阑深忍不住冷笑一声,“没有。”
语毕,不再看陆初宜一眼,只身步入雨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陆初宜高声喊道。
她实在不明白,谢阑深一天哪来那么多脾气?
不记得就不记得,他再说一遍不就好了吗?
前世,只知道他为人淡漠,一心公事,从不知他气性这么大。
怕不是自己把自己气死的!
陆初宜心里正吐槽着,雨帘中的男人却止了步。
谢阑深转头,声音冷冽:“已经回答了。”
话音落下,他大踏步朝院内走去
玉翡撑着伞,追也追不上,只得回来接陆初宜,“少夫人,早膳已经备好了。”
彼时的陆初宜说不清是失望多些,还是感慨多些。
两辈子算起来成了两次亲,她竟然都未遇上良人吗?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谢阑深与她虽定亲三年,可这三年内,他们也只在几次宴会上匆匆一瞥。
娶她,多半也是因为遵从老国公的意思,并非自愿,当然也没什么值得欢喜的。
这般也好,只将他当成是婚姻的合作人、未来孩子的父亲。
青云院,正屋。
一桌精致的早膳琳琅满目,陆初宜还没坐下,就听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扭头望去,隐隐约约瞧见谢阑深脱了上衣。
“我兴许是昨夜睡糊涂了,这才不记得的,”陆初宜小声辩解,“要不,你再说一次?”
随着她声音落下,屏风那头窸窣声也断了。
陆初宜能感觉到他心情不佳,不愿意再提起昨夜的话题,这倒也无所谓。
只是,万万不能影响到晚上同房的心情呀!
陆初宜一直没忘,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生下谢阑深的孩子,争取两个保证一个,其次是尽量延长谢阑深的性命。
她默默走近,没有偷窥他的想法,只是背靠在屏风的另一面,明知故问,“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
谢阑深一边淡淡地答复,一边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来。
一袭月光白的蜀锦长袍,衬得整个人貌如谪仙,一尘不染。
他率先落座在圆桌前,陆初宜便坐在他身侧。
看着谢阑深执起筷子将水晶汤包夹在碟中,她小心翼翼地问,
“既然没有生气,那你晚上要回房睡吗?”
谢阑深拿筷子的手一顿,不太情绪地抬眼,“夫人想我睡哪儿?”
他眸中没有一丝欲色,仿佛当真只是问问她的意见。
陆初宜未经犹豫,便脱口而出,“想你回房睡。”
她说完,见谢阑深的眸光未变,只是他筷子另一端的面皮破了,汤水倾泻。
谢阑深却浑然不觉,陆初宜忍不住提醒道:“那汤挺好喝的。”
她就爱这一口。
“我不喜欢。”他垂下眸,待汤水流干了,才放入瓷碗内。
“不喜欢没关系,”陆初宜抿抿嘴唇,叮嘱道,“你晚上回来睡就好。”
她这声音好似透着几分委曲求全的心酸。
听得谢阑深心中升起几分怪异感,那失了汤的汤包塞入口中索然无味。
他方才说的不喜欢,真的指的是汤包!
陆初宜一直没听他答应回房睡,忍不住还想再确定一遍。
虽然知道一直邀同房是件轻浮的事,可她真的没法一直等啊!
连新婚夜都没成功做完的事,如果一直拖着,谁知道会不会难上加难。
就像前世的沈妙仪那样……
一想到此,陆初宜最后那点扭捏都没了,“你答应我了吧?”
谢阑深对面前的饭菜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夫人慢用。”
他起身,欲离去。
陆初宜见他一直冷着脸,连同房这点小要求都不愿意,她难免心生焦虑。
本来争二保一的任务就很沉重,他还这样不配合。
那她得猴年马月才能生出孩子来?
见谢阑深已经在随从伞下离去,陆初宜追了出去,“等等!”
谢阑深并未转身,只听身后传来妻子底气十足的问询——
“你讨厌我吗?那又为何娶我?就因为你祖父让你娶我?”
陆初宜想不通,“既已娶妻,便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谢阑深停下脚步,听着身后似控诉的话,唇角紧绷成一条直线。
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转身重新踏步回去。
在陆初宜心中,谢阑深不过一文人,可奈何他宽肩傲骨,身量八尺,冷下脸来那气势可不是唬人的。
反倒是陆初宜气势被完全压制,一边暗骂自己怂货,一边被他逐步逼退回屋内。
她声音都轻了许多,“怎么、你怎么回来了?没吃饱?”
谢阑深面色渐渐阴沉,不可置信地反问——
“我不尽责?”
陆初宜的眼神显然是在无声的控诉。
连同个房都这般费劲,他还好意思问呢!
现在看样子他又生气了,若是同房实在困难,就整点旁门左道吧。
只这一瞬间,陆初宜连去哪儿买春药都想好了。
此刻,谢阑深见她完全没有刚才气焰,整个人都好像乖得不行,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眨巴眨巴看着无辜极了。
他哼笑一声,心底仿佛积压了许多不满——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我来说。”
“你说。”陆初宜点头,她倒想听听,他心里怎么想的。
谢阑深微微蹙眉,望着少女那一双明眸似含星辰,哪怕在白日,也是亮晶晶的……
他原先闷在胸口的气,都有些难发泄了,语气亦变得生硬,“昨夜你骂我混蛋。”
“我哪像你新婚夫君,倒像是逼良为——”最后一个字,谢阑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