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不想等,也不敢等。长公主这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她不能同谢龛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谢龛是她的人,谁都不能觊觎。她不捡着这个好处赶紧走人,还敢在此逗留,回头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不了不了,有事回头再说吧。”她敷衍两句,带着奉业便匆匆往外头赶。外头停了数辆马车,上头还堆着几个红木箱,显然都是长公主的东西。瞧这架势,可不像是暂住的意思。还没走出总督府大门,迎面就看到谢龛面色如霜地自马背翻车而下,视线略过那些个马车后,下颚明显紧绷,两三步走了进来。
不夙命身后的太监在院子里盯着,自己则转身追出去,急急解释道:“姑娘莫要多心,此事……实在是巧合,长公主府昨夜走水,烧了大半个院子,需要重新修葺,便去求了圣上先来府中暂住……”
他越解释越觉得这解释实在太牵强,表情讪讪的。
这京城这么大,便是公主府真不能住人,皇宫空着的院落那么多,哪个住不下?怎地偏偏就要来总督府住 ?
这摆明了就是来宣誓主权的。
只是这些人带的是皇上的口谕,不夙也只能放任他们进来收拾寝殿了。
祁桑平白得了把好琴,这会儿心情极好,也不管他为何要同自己啰嗦这么多,只笑着点头:“嗯嗯嗯,我们可以回府了吗?”
她一边说着,手指已经迫不及待地抚了抚金丝楠木的琴身,触感温润柔滑,简直不要太好。
不夙迟疑着:“姑娘,您要不……等主子回来再说?”
为什么要等谢龛?
等他回来,万一又不同意把琴给她了呢?
祁桑不想等,也不敢等。
长公主这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她不能同谢龛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谢龛是她的人,谁都不能觊觎。
她不捡着这个好处赶紧走人,还敢在此逗留,回头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了不了,有事回头再说吧。”
她敷衍两句,带着奉业便匆匆往外头赶。
外头停了数辆马车,上头还堆着几个红木箱,显然都是长公主的东西。
瞧这架势,可不像是暂住的意思。
还没走出总督府大门,迎面就看到谢龛面色如霜地自马背翻车而下,视线略过那些个马车后,下颚明显紧绷,两三步走了进来。
他似是压了些怒意,眉眼间尽是寒气,冷冷扫了眼奉业怀中抱着的琴,上前一脚便将不夙踹飞了出去。
这一脚实在来得太过突兀,祁桑吓了一跳,慌忙奔过去扶他。
奉业却是不敢造次,放下琴后便匍匐在地不敢动作。
不夙生生挨了一脚,硬是没敢吭一声,眨眼间忍得冷汗冒了出来,顺着血色全无的脸滚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头重重磕地:“奴才该死,主子饶命。”
祁桑一手还扶在他肩头,仰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谢龛:“你做什么!!”
谢龛居高临下地道:“狗奴才!府里的东西也是旁人想拿就拿的?!你若看不住东西,本督便取了你这双眼睛挂门上!”
不夙终是没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却依旧匍伏在地,又重重磕了个头:“奴才该死!”
“不给就不给!你打人做什么?!”
祁桑指着地上的琴:“奉业,给总督还回去!”
奉业哆嗦着,一声不敢吭地爬起来,抱起琴便往回跑。
祁桑想要拉不夙起来,可他跪着纹丝不动,她只好自怀中掏出帕子来给他擦唇角的血。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不夙生生挨下的这一脚,只是因为一把琴。
就好像当初第一次来总督府,她生生挨了的那一棍,也只是因为无意中站在了谢龛寝殿后,弄出了点动静扰了他休息。
谢龛像是余怒未消,上前又是重重一脚:“滚过来!”
不夙被踹翻了过去,却还是未哼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就跟上了谢龛的脚步。
祁桑手里还握着染血的帕子,艰难吞咽了下,也跟着追了过去。
寝殿里,婢女小厮们还在里里外外的忙着,院子里搬出来的座椅软塌首饰盒等等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
见谢龛回来,先前那个趾高气扬的婢女这才敛了气焰,迎上去作揖:“奴婢见过总督大人……”
谢龛今日像是踹上了瘾,又是一脚踹上她肩头。
婢女身子轻软,哪里经得住他这一脚,直接被踹飞到了墙上,砰——地一声巨响。
落地的时候直接喷溅出了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祁桑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胸口。
她没怎么见过谢龛发怒,自然也不知道这种场面在总督府已经堪称‘养眼’了。
长公主自小贴身伺候的婢女被踹得昏死过去,其他人一下给吓着了,纷纷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拖出去。”
谢龛双手负于身后,半敛的眼睫缓缓扫过他们,像看一堆腐烂的肉,缓缓吐出两个字:“打死。”
祁桑眉心猛地跳了一下。
眼前的婢女小厮们立刻哭着跪了下去,不断磕地求饶。
很快便有数名带刀守卫冲了进来,直接一手拖着将几人拖了出去。
谢龛垂眸盯着地上跪伏的不夙:“知道错哪里了么?”
不夙口中含着血,声音有些含糊,却很快回答:“总督府只有一个主子,旁人便是有皇上口谕,奴才也不该随意放外人进来,奴才知罪,主子开恩。”
谢龛没再说话,视线转而落到了祁桑身上。
那目光阴郁冷暗,寒意瞬间自后背窜起,顺着脊柱直达后脑。
奉业立刻跪伏了下去,努力让自己牙齿不打颤,说着同不夙一样的话:“奴才知罪,主子开恩。”
好似直到这一刻,祁桑才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每次她直呼谢龛的名字,奉业都会胆战心惊地提醒她。
他身为奴才,本不该随意提点主子,若不是怕到了骨子里,又岂会轻易开口。
她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浑身发抖,敛下眼睫,慢慢屈膝,跪了下去。
总督府内所有人对谢龛深入骨髓的惧怕,终是在这一日,同样渗透进了祁桑的骨髓里。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连他的模样都不敢回想一下的,甚至偶然听旁人提及,都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她不知道谢龛心心念念的长公主终于愿意住进他为她修葺的金殿内怎么会惹他怒成那个样子。
或许,是因为他身有残疾,而长公主曾抛弃他转投别的男子怀中?
若是如此,那按照谢龛的性子,应该早就将这金殿拆了才对。
她猜不透,也就懒得再猜,只想着日后一定要尽一切所能远离他。
这样喜怒无常的性子,若是日后自她口中探不到半点宝藏的消息,那她离被生吞活剥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