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江湖人士,咱们的人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具无头身子,被扔到草垛里,都臭了。”平沙低着头道。“把他的身体装好,送到浙州张府,若是他家里人要报官,你暗中协助,最好让他们闹到京都来。”“遵命,世子。”平沙转身走了。萧晏离走到阳光下,一支钗,一条命,背后出手之人是谁?是周府,还是徐皇后。亦或者是,圣上。“贤侄。”萧晏离转过身去,张尚书笑眯眯走来,“清谈会的招商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
张向荣拿着帕子擦汗,肥硕的身体挤在小小的马车里,上面还摆满了行李。
在狱里呆了几天,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虽然刚出狱,就灰溜溜地被姨父赶回老家,但这也不妨碍他一路上游山玩水。
直到刚刚在瓦舍听到那一出《鸳鸯梦》,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在牢里他为了早点出来,跟姨夫胡扯这事是冲周宝林来的,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他蒙对了。
联想到被打那晚,晕晕乎乎中听到顾世子说“她的好日子到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
亏他还以为是自己牵连了周宝林,没想到是周宝林牵连了他。
张向荣拿着蒲扇不停扇风,越想越可怕。
当时,他手里的确没那么多钱,买不起那个琉璃钗,就仗着周宝林的名号想去抢,但他买那个钗完全是打算送给他在青楼的相好,怎么在戏文里变成了他睹物思“表妹”?
周翠翠进宫前,他娘是萌生过给他俩说亲的念头,但那个臭丫头看他恨不得鼻孔朝天,周大人对他也百般瞧不上。
再说了,他喜欢的是妩媚丰满的女人,周翠翠跟个豆芽菜似的,他不感兴趣,他娘也早就熄了心思。
怎么到了戏文里,他们变成了青梅竹马,情深似海了。
张向荣不敢往深处想,不断催促马车快点,想尽早到浙州。
途经一片树林,泥路不好走,马车一阵颠簸,他在车里差点没吐出来。正想让马夫稳着点,外面传来一阵惨叫。
他掀开车帘,刚探出头去,一阵天旋地转,竟然从另一个角度看到自己肥胖的身子。
......
“死了?”萧晏离忽然停下脚步,“凶手有线索吗?”
“都是江湖人士,咱们的人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具无头身子,被扔到草垛里,都臭了。”平沙低着头道。
“把他的身体装好,送到浙州张府,若是他家里人要报官,你暗中协助,最好让他们闹到京都来。”
“遵命,世子。”平沙转身走了。
萧晏离走到阳光下,一支钗,一条命,背后出手之人是谁?是周府,还是徐皇后。
亦或者是,圣上。
“贤侄。”
萧晏离转过身去,张尚书笑眯眯走来,“清谈会的招商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
萧晏离笑了笑,霓裳坊接住了学子襕衫和被褥之类的活计,琳琅阁虽然落选,但是也在御都山脚下开了店铺,对于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足足有一百二十万两入账,不仅能风风光光办下这场清谈会,还有不少盈余。贤侄当记一大功。”张尚书道。
萧晏离谦虚道:“世叔和诸位大人为此付出甚多,我不敢邀功。”
张尚书道:“年轻人谦逊是好事,但也不要妄自菲薄。只是商户重利,后续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萧晏离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让她继续协助逍遥王,她有心想再探探逍遥王的底,便道:
“这是自然,世叔放心,商户的筹办事宜,我会跟逍遥王一一跟进。”
张尚书听她这么说,当即笑道:“你可真是吏部的福星,不知你明年恩荫,可有想去的地方。”
这段时间萧晏离跟吏部诸人相处还算融洽,且吏部掌管文武官吏任免考核,以及科举选拔,在朝堂中居于重中之重的位置,她有心进来。
便道:“最终还需圣上定夺,不过若是可以,我十分愿意跟在世叔身边做事,为世叔分忧解难。”
张尚书摸着胡子:“贤侄这话,我心甚慰。”
萧晏离在为清谈会忙得脚不沾地时,京都有关《鸳鸯梦》的传言愈演愈烈。
“蠢货。”
徐皇后拿着剪刀,一点点修剪着插在瓶中的垂丝海棠,看到跪在地上哭诉的周宝林,忍不住骂道。
周宝林原本娇俏的脸上尽是病容:“皇后娘娘,臣妾与我那表哥真的没什么关系。”
张向荣死了,张家人带着一个无头尸体找上周府,现在全京都都知道《鸳鸯梦》唱的是他们俩。宫里的谣言也屡禁不止。
徐皇后让她等,可她哪儿能等得了,后宫佳丽三千,圣上一段时间不见她,恐怕就把她抛之脑后了。
无论她怎么哀求,圣上都不愿见她。入宫以来,她仗着与先皇后相似的一双眼睛,跋扈惯了,得罪了不少人。
骤然失宠,个个来瞧她笑话,奴才们也开始怠慢她,日子十分难捱。
为了见皇上一面,甚至故意让自己受了风寒,以为圣上多少顾念些旧情,可是卧病期间圣上问都没问一句。
“你这一场病生得倒是巧了,知道的,是你对圣上思念成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因心爱的表哥死了,伤心而病。”
周宝林哭着说:“我那表哥一无是处,臣妾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瞧上他,皇后娘娘,臣妾是被冤枉的。”
“你以为圣上不知道你是冤枉的吗?”徐皇后眼神一撇,看她就像看一个毫无价值的死人。
周宝林脸色一白,喃喃道:“圣上知道,圣上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肯见我...”
徐皇后对她一点耐心都没有了,空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脑子里灌的都是浆糊。
圣上可不是因为一点莫须有的传言就是非不分之人,这件事就算她是冤枉的又能怎么样。
床帏之间,周宝林替她表哥求情已经是犯了忌讳,圣上看在她那张脸的份上忍了一次。现在她表哥刚死,她就病了,自己把莫须有的事情,给落了实。
所以她让周宝林等,等这件事过去了,再没有人提起,说不定她还有点复宠的希望。但是她这一病,呵。
徐皇后把剪刀放下:“圣上是天子,你也听到那些传言有多难听了,还指望圣上能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毫无芥蒂地宠幸你吗?”
周宝林茫然无措道:“那臣妾现在该怎么办?”
“你可知这个陷阱是谁做下的?”
“是顾贵妃!一定是她,她还有她那个弟弟,一起设的局,把我跟表哥都算计进去了。”周宝林恨恨道。
“若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不如早点投胎,重新做个聪明人。”徐皇后道。
“可惜上次没能毒死六皇子,让她躲过一劫,她一定知道了是我做下的,她这是在报复我。”
周宝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今日,她就该让铃兰看着六皇子把糕点吃下去,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她至今没弄清楚。
“也是我小瞧了她,原以为是个端正的世家淑女,没想到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徐皇后对着周宝林忽然露出一抹笑,不知道这个弃子在被丢下棋盘前,还能不能再发挥点作用。
“周宝林,冤有头,债有主。只有顾贵妃倒了,你才有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