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深深吐出一口气,她佯装愠怒道:“本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芸香竟然是这样的人!”“她真的太令本宫失望了!”柳氏更加不安,双手在桌子下,不停地搅着手帕。沈念之将柳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在心里冷笑,面上去只带着伤感道:“母亲知道的,本宫有多倚重芸香。未曾想,她竟然如此辜负本宫?!”柳氏的脊背此时已出了一层的汗,她的手也因为紧张而发冷,她脸色发白,声音也发紧:“这贱婢可恶得紧!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氏穿得珠光宝气地去了东宫赴会。
她这个继女,原来在相府的时候,就谨小慎微,从来不给她招惹一丝麻烦。
现在她虽正位东宫,荣奢至极,依然对自己态度十分恭敬。从这一点来说,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只可惜她没托生在自己的肚子里,到底隔着肚皮。
她的亲生女儿沈柔之今年刚满十四岁,马上就要及笄了。她长得娇艳如花,在柳氏心里,只有她的女儿才是未来的皇后人选。
她一直求着夫婿沈钧儒多替自己的女儿也打算打算,最好是让太子也把她收入东宫,哪怕是先做个侧妃。
以柔之的天资容貌,太子更宠爱谁还说不定呢!
可是沈钧儒却骂她“头发长见识短”,让她不要打东宫的算盘。
好在她运气好,找到一个机会收用了沈念之身边的贴身婢女芸香。
东宫那边有什么动静,芸香都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她。
来到凤仪阁时,沈念之正坐在花厅喝茶。
见柳氏来了,傅嬷嬷赶紧迎上去,笑盈盈道:“夫人来啦!娘娘都等您好久了!”
柳氏给沈念之行礼请安,傅嬷嬷赶紧将她扶起来,引她到沈念之对面落座。
“母亲,许久未曾见到您和父亲,不知府里可一切安好?”沈念浅笑盈盈。
沈念之平日对她虽恭顺,却不亲昵,今天这样,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忙脸上堆满笑,一来一往地应答如流。
这时,丫鬟梅香带着婢女,往桌上递呈着新鲜出炉的茶点果子。
柳氏随口道:“今天怎么没见到芸香那丫头?”
沈念之脸上的笑容一凛,随后云淡风轻道:“正要和母亲说这事儿呢,芸香畏罪自尽了。”
“你说什么?!”
柳氏吓得手一抖,连带着将桌上的茶盏都打翻了。
沈念之伸手,轻轻将柳氏面前的茶盏扶起来。
柳氏不安地看着她,强自镇定,在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试探道:“她……犯了什么事?怎的突然自尽了?”
沈念之深深吐出一口气,她佯装愠怒道:“本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芸香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真的太令本宫失望了!”
柳氏更加不安,双手在桌子下,不停地搅着手帕。
沈念之将柳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在心里冷笑,面上去只带着伤感道:“母亲知道的,本宫有多倚重芸香。未曾想,她竟然如此辜负本宫?!”
柳氏的脊背此时已出了一层的汗,她的手也因为紧张而发冷,她脸色发白,声音也发紧:“这贱婢可恶得紧!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念之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啜一口,又缓缓将茶盏放下,这才道:“本宫待她不薄,这丫头眼皮子竟然这么浅,她竟偷了本宫的金簪去当了,为她兄长还债!”
听到这里,柳氏忽的怔愣了半晌,须臾才猛地呼出一口气。
她显然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突兀,忙补了一句:“娘娘你待她那么好,真是个白眼儿狼!”
沈氏眼睛里氤氲了一层水气,她拿帕子擦了擦:“谁说不是呢!”
“这丫头真傻,为这点事也值得去死?就冲着她从小服侍本宫的情分,她若告诉本宫她的难处,本宫难道会置之不理?”
这时的柳氏早已泄下一口气,她抓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结果不小心呛到,身后的丫鬟tຊ忙替她捋着背。
“母亲,你没事吧?”沈氏关切道。
“没事没事!我也是被这贱婢给气着了!”柳氏一边挥手,一边道:“那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沈念之叹息:“人都已经死了,还能如何处置?本宫也是念旧情的人,今天请母亲来,就是想让母亲将她的尸身带回相府,送回她的老家安葬吧。”
“另外,本宫准备了一笔银子,母亲就送给他的兄长做为安置费吧!”
柳氏柳眉倒竖:“那些个偷盗主家财物的,那个不被发配流放,就这样还厚葬她,娘娘也忒好心了!”
沈念之眸光泛冷:“人都死了,料理好她的身后事,也不枉她与我主仆一场!”
两人又闲话许多家常,及至柳氏要走时,沈念之含笑道:“母亲,三妹妹马上就要及笄了吧?”
“上次三妹妹来东宫,太子还一直夸三妹妹,说妹妹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有贵女风范了!”
“及笄是大日子,三妹妹的生辰又正好在仲秋前后,本宫想着,趁着仲秋菊花盛开,在东宫给妹妹办个菊蟹生辰宴?”
柳氏眼放金光:“承蒙娘娘抬爱,那我就替柔之谢谢太子殿下和娘娘了!”
沈念之嘴角勾起一个浅笑,将柳氏送出了东宫。
柳氏离开东宫后,鹰隼将东宫这边的动静报告给了霍尽渊。
霍尽渊脸色阴沉,他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对鹰隼道:“派些人手,去跟住那个婢女的哥哥,看看最近有无其他人与他接触!”
“是!”鹰隼应声。
霍尽渊见他似欲言又止,冷声道:“还有事?”
鹰隼看了看逐风,犹豫道:“还……还有一事。”
“说。”
“燕王府云裳姑娘,今日乘坐东宫的马车,去了刑部大牢。”
鹰隼刚说完,只感到霍尽渊周身一冷,他不安地看了看逐风,逐风脸上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谁知,霍尽渊只简略道:“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鹰隼拱拱手,赶紧溜了。
倏忽之间,人就消失在了树梢之上。
这是纪云舒第一次踏入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比她想象的还要幽深、阴暗、寒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她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摸了摸鬓发,出门前,她特地没有穿的还是原来的旧衣衫,并且确保将自己的脖颈遮盖得很好,不会露出端倪来。
跟在狱卒的身后,心怀忐忑地朝天字号牢房走去。
天字号——那里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
人们都在传说,大楚三朝,还没有人能活着从天字号走出来。
她每走一步,周围的囚徒都伸出手来,朝她哀嚎:“大人,救救我吧!救救我!我是冤枉的!”
狱卒则一鞭子抽在牢狱的栏杆上,惨烈的声音在冰冷的地牢里发出令人恐怖的回声音。
从纪府出事,至今已有两月了。
对于她的父兄,这是怎样的两个月呢?
她不敢想象。
同时,纪云舒不知道的是,当她一步步朝天字号走去的之时,霍尽渊正黑着脸,从西郊大营向燕王府拍马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