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倒是不敢对晴山太过呵斥,尤其是见到李清瑶来了后,更是魂都吓掉了一半。“奴婢见过安乐公主!”李清瑶示意萝兰去将人扶起,又让人去搬了条软椅,随后才朝着那两个宫女开口:“去把李忆姝叫过来,说本公主就坐这等着。”前世晴山被打死的画面突然清晰。带着绝望,被困在承恩伯府那个小院的树下。李清瑶恍惚了一瞬,声音像猝了冰。“今日没什么手足之情,本公主只给她半柱香的时间,不想破相,就别让本公主等太久。”
李清瑶自上次要晴山清点了银钱后,那本新造的小册子就一直收在了她自己手里。
库房里的东西依旧交给了晴山和萝兰,但唯独钱,李清瑶开始上了心。
“晴山还没回来?”
萝兰替公主开了些窗,抬头顺势望向外头,却依旧没瞧见那道身影。
“回公主,还没瞧见呢,要不奴婢出去瞧瞧?”
“嗯,去瞧瞧。”
李清瑶刚拿起笔架上的笔,正准备画一幅春日赏景图。
“从贤妃宫里过来,再碰上熟人说几句,也用不了一个多时辰。”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萝兰俯身准备退下,只是刚退到门口,便见长廊下有宫女疾步而来,脸上眉头微皱,带着焦急。
“何事?”
萝兰踏出屋外,回头看了看公主的侧影,压低了些声音。
这些日子她跟着晴山学了许久,身上总算是多了两分大宫女的样子。
“萝兰姐姐,外头来人,说是晴山姐姐被扣了。”
“被扣了?”
“是,是四公主的人扣下的,说是看上了晴山姐姐手里的东西,眼下姐姐还在宫道上跪着呢。”
萝兰脸色微变。
这事不禀告不行,她可不觉得四公主只是为了好玩,才扣下锦华宫的丫鬟。
想罢,萝兰匆匆又进了屋子。
李清瑶还只画了几处枝干,听闻此事,笔尖墨汁晕染开,像是无端生出了一朵春花。
“她是真不怕破相啊。”
李清瑶放下笔,行至木架处,拿了条帕子擦了擦手。
盆中水面映出少女清晰的下颌轮廓,和算不上太尖的下巴。
细看之下,还能发现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其实有着不少肉。
放下帕子后,李清瑶出了书房,唇角微扬,但笑意不达眼底,眸中还泛着凉意。
宫道长得几乎一样。
李清瑶有些不耐。
直到远远瞧见了一抹浅绿色的身影,虽跪地,但背脊挺得笔直,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
而她旁边的地上丢了一个摊开的木盒子,里头空无一物,但李清瑶记得,那是她今日让晴山送去贤妃宫里的一支以珠玉点缀的花枝步摇。
李清瑶缓步走近。
今日日头有些大,虽不热,但多少也有些照眼。
旁边阴凉处有两个站着歇凉的宫女,一看便是李忆姝让人留下来盯着晴山的人。
两人倒是不敢对晴山太过呵斥,尤其是见到李清瑶来了后,更是魂都吓掉了一半。
“奴婢见过安乐公主!”
李清瑶示意萝兰去将人扶起,又让人去搬了条软椅,随后才朝着那两个宫女开口:“去把李忆姝叫过来,说本公主就坐这等着。”
前世晴山被打死的画面突然清晰。
带着绝望,被困在承恩伯府那个小院的树下。
李清瑶恍惚了一瞬,声音像猝了冰。
“今日没什么手足之情,本公主只给她半柱香的时间,不想破相,就别让本公主等太久。”
几位宫女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哪怕是晴山,也没想过自家公主说话会这般直接,丝毫没有给贵妃娘娘留面子的打算。
见那两名宫女抖着身子不敢离开,晴山怕事情闹大,出言道:“公主,这怕是会惊动贵妃娘娘,奴婢无碍,不过是跪了一会儿,只是那支步摇......没能送到五公主手上。”
“惊动便惊动了,左右是李忆姝先找的麻烦。”
李清瑶轻嗤了一声,转而又看向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宫女,“还不快去?”
“是,是,公主!”
晴山有些忐忑,和萝兰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退到了公主身后。
檐下有大片阴凉处,但李清瑶却走到了宫道中间,对着照下来的日头,抬头半阖着眼。
脸上有暖意蔓延。
李清瑶鼻尖微动,对着干爽的风,似有不舍。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李忆姝脸色变了变,手里正拿着那支抢来的步摇。
这步摇精巧细致,可如此矜贵的东西,竟然要被那贱人送去贤妃的宫里!
“她真这么说?”
“是,是呢公主,安乐公主还让人搬了软椅,说是公主若是半柱香内不过去,她便,她便......”
李忆姝目光中燃起了怒火。
这几日她早就听闻李清瑶和五公主走得近,早已经将她这个亲妹妹抛到了九霄云外。
甚至于早些时候她去寻李清瑶要的首饰,到现在也没能瞧见影子。
李忆姝彻底坐不住了。
凭什么李惠然那个无趣的公主能得这么多金贵物件,而她这个李清瑶的亲妹妹,却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于是今日得了信后,她亲自去了半道,拦下了晴山,还让她跪在众人面前。
一是为了提醒李清瑶自己的存在,二也是让李惠然知晓,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公主和公主,可不一样。
只是她才刚回宫不久,那李清瑶竟然就敢堂而皇之的威胁她,还直接坐在宫道上,生怕满宫里的人不知晓此事!
这赤裸裸的挑衅,让李忆姝只觉得面上无光。
可她不能不去。
李忆姝隐隐有一种感觉,她这个姐姐,自从上次对她动了手后,似乎真的带了些狠意。
“且让她等着,本公主偏要半柱香后才去!”
“公主......可是您的伤才刚好一些,万不能再和安乐公主再有冲突了......”
李忆姝咬唇气急,攥着帕子的手狠狠捶在桌上。
可下一瞬,她却似想起什么,脸色渐渐缓了下来,到后头,竟然还沾了几分冷笑。
“罢了,让她蹦跶一会儿,本公主不和她一个连宫都出不了的废物争。”
李忆姝眼中闪过鄙夷。
她从叶嬷嬷那听说,母妃打定了主意不让李清瑶出宫参加赏花宴。
这样一来,她就是唯一能自由出宫,且高高在上的公主。
所以她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再好好打扮一番,到那日当着李清瑶的面出宫,狠狠打一打她的脸。
不知道到时候李清瑶被拦在宫门口,满宫里传开时,到底是谁更没有脸面。
想到这,李忆姝倒是起了身,甚至还对着铜镜亲自插上了那只步摇。
“既如此,那便去瞧瞧吧,这次不过一个宫女而已,她还能再寻本公主麻烦不成!”
......
李忆姝看见李清瑶时,她正坐着檐下搬来的软椅上,抬手欣赏着自己手上的蔻丹。
旁边还放了一张小桌,上头摆满了茶水和糕点。
饶是李忆姝骂人骂惯了,瞧见李清瑶这副排场,也忍不住有些语塞。
她拢了拢眉,甩着帕子靠近。
而此时李清瑶刚好拿起一块牛乳糕准备放进嘴里,抬头便瞧见李忆姝从轿子上下来。
许是为了不牵动还未好全的伤口,李忆姝走路的姿势稍显滑稽。
李清瑶又是一声嗤笑,随即目光落到了她头上那支熟悉的金步摇上。
珠玉在日头下熠熠生辉,将来人的脸,衬的愈加粗俗,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