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前世被这贱婢虐待时,可是直到昏死,都是一声不吭。她错付了真心,所以不愿再被人践踏,更不愿让一个没心肝的东西以欺辱她来当乐子。旁边的萝兰见到了公主眼中一闪而过的低沉。她从旁处寻了些布料,上前一把制住月芦,将东西塞进她嘴里。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李清瑶又看了两眼,最终转头离开了此处。萝兰不敢多言,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秋风瑟瑟。萝兰似乎在一瞬间体会到了萧瑟之景。
转眼便入了夜,各宫里早早都亮起了宫灯。
赵氏由着叶嬷嬷散了发,坐在软榻上翻着书本。
“娘娘,皇上今晚又去了沈贵人那。”
赵氏的翻书的手一顿,脸色有些不好看,“第几日了?”
“回娘娘,连着三日了。”
“下去吧。”
“是,娘娘。”
挥退丫鬟,赵氏这才将书本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本宫这地儿,皇上他是真不打算来了不成!平日里来用个膳也从不多待,怎么,本宫是能吃人的精怪?”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
叶嬷嬷赶忙捡起书本放在一旁,小声劝慰。
刚说了几句,大宫女竹音就从外头进来,附在嬷嬷耳边说了两句。
“何事?”
赵氏揉着额,脸上越发没了耐心,叶嬷嬷见状斟酌了片刻才道:“娘娘,今日安乐公主去寻了五公主。”
“嗯,寻了就寻了,贤妃暂时也成不了气候。”
“娘娘,安乐公主的意思,她会去参加赏菊宴,正巧今日颜夫人进了宫,被贤妃叫了过去,怕是都知晓了此事。”
赵氏这才停下动作,缓缓睁开眼。
“呵,李清瑶倒是有点脑子,不过有什么用?本宫不松口让她出宫,她就算让所有人知晓此事,也照样出不去。”
“娘娘说的是,安乐公主兴许是以为知晓的旁人越多,娘娘就越会心软,到时候说不准真能让她出去玩一玩。”
叶嬷嬷轻声附和,想起李清瑶曾经笑得明媚的那张脸,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
她也带过小时候的李清瑶一段。
白白嫩嫩的小女娃,比旁人多了几分精怪和可爱。
要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毕竟也算半个她看大的公主。
可到底娘娘才是她的主子。
娘娘厌恶的,也是她要厌恶的。
只是如今还没到那一步,叶嬷嬷多少还是心软了一分,想了想,便又开口道:“其实娘娘让安乐公主出去玩一趟也不妨事,老这么拘着公主在宫里,外人怕是都会觉得奇怪。”
“外人觉得奇怪又如何,左右都只会觉得是她李清瑶性子有问题。”
赵氏冷哼,刚刚因着皇上又宿在沈贵人那起的怒火,一下全加在了李清瑶身上。
“本宫就是要让她长久地被关在这四方天地里,成为无知愚蠢的井底之蛙!”
“那人不是不愿进宫吗?那就让她的女儿,从出生到死,永远都只能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只能任由本宫摆布!”
眼见着赵氏怒意更甚,叶嬷嬷赶忙寻了个旁的话头,揭过了此事。
只是说了一圈后,赵氏拿起书本,又绕了回来。
好在语气比适才平静。
“不要让人去提醒她,她既然敢跟本宫耍心思,那就到她以为自己能出宫的那日,好好下一下她的脸。”
“是,娘娘。”
这一次,叶嬷嬷老实应下,没再想着帮李清瑶开口说话。
......
而此时的锦华宫。
李清瑶让人熄了近一半的宫灯,让萝兰陪着,去了后头关月芦的屋子。
腰间是玉贵人给她的那瓶药粉。
若是这东西好用,她定是要拨一点出来,装着带出宫防身。
只是不知玉贵人那还有没有旁的物件,若是可以直接用东西来换,往后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正想着,前头屋子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嗓音嘶哑,在夜里像是吃人的恶鬼。
萝兰的脸白了一瞬,可见着公主弯唇笑了笑,她只得硬着头皮压下心里那阴森森地感觉。
她是来保护公主的,没道理比公主胆子小。
夜色里,屋子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里头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听见动静停止了哭喊,直到隐约看清来人,才猛地朝着门口这处跑来。
“公主,公主,救救我,救......”
含糊不清的声音透着疯狂。
萝兰护在李清瑶面前,却见月芦早已被铁链锁住。
“公主,要不您还是再退一些吧。”
“她现在伤不到我。”
李清瑶歪着头,屋子里一盏昏暗的油灯,映出她亮晶晶的tຊ眸子,可再往下,那红润的唇,透出的却是骇人的冷意。
她轻笑出声,喊着月芦的名字。
“月芦,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原来是在这里啊。”
“原来要这么久,竟是......转了一辈子。”
“你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萝兰心里一紧,莫名从这声音里听出了苍凉,虽然不知晓其中深意,但也忍不住替公主感到难受。
许是笑完了,李清瑶拿出瓶子,当着月芦的面,轻轻倒了一点粉末在桌上的水杯里。
水杯早已脏污不堪,里头的水也带着浑浊,可李清瑶一点也不嫌脏,伸手握住杯身晃了晃,放到月芦面前。
“喝了它,喝了它我就给你请大夫。”
顿了顿,李清瑶又补了一句,“请大夫,治你的脸。”
月芦猛地抬头,结痂的脸骇人可怖,可李清瑶却一点也没被吓到。
比起那个时候的她来,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我喝,我这就喝!”
一杯水下肚。
李清瑶退了几步,寻着靠墙的椅子坐下,静静等着。
没过多久,月芦就开始哀嚎,伸手不停地四处挠。
油灯下,她未曾结痂的肌肤渐渐泛起红点,而手指经过之处,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一下又一下,月芦对自己用了狠劲。
血痕越来越深,连她结痂的伤口,也开始有了溃烂的痕迹。
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大了些,求饶间还不忘让李清瑶请太医来治她的脸,还说贵妃一定会保她。
李清瑶听乐了。
赵氏应允过她什么李清瑶不知道,但对于如今的月芦,赵氏是断断不可能再多看一眼。
“真是呱噪。”
李清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她前世被这贱婢虐待时,可是直到昏死,都是一声不吭。
她错付了真心,所以不愿再被人践踏,更不愿让一个没心肝的东西以欺辱她来当乐子。
旁边的萝兰见到了公主眼中一闪而过的低沉。
她从旁处寻了些布料,上前一把制住月芦,将东西塞进她嘴里。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清瑶又看了两眼,最终转头离开了此处。
萝兰不敢多言,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秋风瑟瑟。
萝兰似乎在一瞬间体会到了萧瑟之景。
她有些摸不准。
但她隐约觉得,公主心里有事。
因为刚刚她看见,公主在转身时,眼尾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