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嗎她哽咽着耍脾气,别扭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还小,觉得我很幼稚?”然而温仰之只是一句:“有进步。”她哭得抽抽:“什么有进步?”温仰之半垂着眸看她:“比起以前,至少心里有数了。”她忽然生气了,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他没应声。她控诉道:“我要告诉阿姨,哥哥骂人。”嗎温仰之却移开视线,关注别的事情:“为什么不管我妈叫妈。”她突然卡壳,支支吾吾,难为情道:“……以后反正也是要叫的。”
云欲晚逃向欧洲的时候,万分庆幸伦敦艺术大学要了她,不然她去到美国,不知道如何自处。嗎
生怕有一天在美国孤立无援遇到什么困难,一个电话打给哥哥哭诉,哥哥会说,你嫂子在那边,我让她去帮帮你。
如果让她眼见到那个女孩,听见那个女孩秀恩爱,真的把她当成温仰之的妹妹,和她表面抱怨哥哥不好的地方,实际甜蜜地嗔怪着说,你哥哥总是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他在家对你也这样吗?
她只怕会发疯。
她只能接受哥哥和自己在一起,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她都会嫉妒得受不了,她甚至想把哥哥禁锢起来,用眼泪用肉体用道德绑架牵绊住他,让他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
为了不变成那样的疯子,也不目睹他们的幸福甜蜜,她选择远远逃开,这是对他们三个人最好的结局,等到她过了多年回来,可以含笑得体叫别人一声嫂子,公式化又疏离地叫温仰之一句哥哥,一切才不会被她弄得无比糟糕。
深知自己有灼热到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爱意,不忍心伤害他,所以只能背离。
甚至连破坏他的恋爱关系都不肯,在理智之下尊重他的所有决定。嗎
明明她可以去闹去发疯去搅得那个女孩崩溃,逼那个女孩离开。
可是这样的事情只存活在大脑里一瞬,她前十六年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失去哥哥痛心,那个女孩却是无辜的。
哪怕出现问题,云欲晚也只要求自己体面。
可她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乌龙。
后来偶然得知那个女孩不是哥哥的女朋友,是哥哥去东京散心,偷偷跟过去的追求者。
哥哥给家里打视频电话时,那个女孩不请自来,冲到在镜头前大声和琴姨打招呼说自己是温仰之的女朋友,叫付玉。嗎
温仰之不是会刻意辩解的人,赵琴问他是不是真的,他只会冷漠说不是,然后挂掉电话,懒得纠缠这些事情。
赵琴只会觉得儿子不好意思,是害羞。
那枚戒指,原来是的确在派上用场的。
哥哥有在被人穷追不舍。
可这件事却一路让云欲晚误会到了大三。
她得知只是乌龙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她告诉哥哥,自己只申请了欧洲的学校时,他那个灼热又凝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哥哥是想她去美国的。嗎
她无法断定那个眼神是因为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亦或是单纯兄妹间被隐瞒被背叛而些微愠怒,可她深知自己对温仰之的爱意,他年纪到了,不说谈恋爱,结婚也很正常,虽然当时没有,但之后再有,她一样会发疯。
为了避免这种意外,她还是一意孤行,选择连春节都不回家。
于是和温仰之的联系越来越少,到最后,她连节日快乐都不给他发了。
既然要断,就要断个干净。
她是个很别扭的人。
她不想修补关系到多好去粉饰太平,也不想和他见面。
可她想他,想得每个深夜都难以入眠。嗎
曾经她只用思念父母,后来还无法控制地想起温仰之。
终于懂那句话,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那时杨匿都已经在她身边像蚊子叫一样飞了三年,他从国内跟到伦敦,当初不知道怎么弄到了她申请学校的消息,刻意和她申请了一样的学校。
连琴姨都知道杨匿一直追她,而且掏心掏肺,甚至追到了大学里去。
她大一放假回家的那一tຊ年,是哥哥第一次听说杨匿在追她,他们已然有些陌生感,他仍平静问她:“想答应吗?”
云欲晚犹豫过是不是要让他干脆误会,可话到嘴边还是摇头:嗎
“不想。”
可也许因为她对人最狠也不过是当成空气,不会刻意中伤,以至于只当普通同学杨匿也能锲而不舍地追。
温仰之第一次把她当异性看待,站在风口护火点烟,眼神是成熟深邃却一眼望不见底的:
“轻易不要给男人好脸色,有很多男人之间的交往逻辑只有利益交换,男人内心不相信人会无缘无故释放好意,在女孩眼里自己的行动是出于礼貌,在男人眼里就是这女人对他有意思。”
他会说这种话,实在让她很意外。
她当然不会觉得哥哥这么冷淡自持的人,会刻意去抹黑谁,只是实话实说,但又忍不住想他说这些话,是不是想让她不要选杨匿,不要对杨匿有好脸色,他是不是嫉妒。
她周遭气氛有些低落:“哥哥,你也是这样吗?”嗎
他却立在风口,衣摆翩飞,眼眸定定看着她,反问:“对你来说,我是男人吗?”
对她来说,他只是哥哥。
云欲晚不敢直视他,只是低声承认事实:“是哥哥。”
温仰之闻言,没有多留,直接抬步离开,她不敢追。
其实那六年里,痛苦的思念几乎折磨得她快发疯,不比见到他时好过,每每路过国外的温氏银行,她都会想他是否有机会来欧洲视察,有没有可能下一秒就从这扇门里出来。
可惜到现在,她已然不确定他是否喜欢她。
他对于她的“我也爱你”,毫无反应。嗎
或许,是什么环节出了错,她从头到尾自作多情,没有一次是温仰之真的动心。
林楚洗完澡一出来,就看见垂耳小狗坐在床上发呆。
她一边抹护发精油,一边开口道:“你想什么呢?”
云欲晚陡然惊醒,周遭是酒店装潢,只开了一排顶灯,坐着的是酒店的白床单。
“没什么,我就发发呆。”
林楚对着镜子把护发精油抹匀:“我说温仰之也是够看不透的啊,就不说情书不情书了,你总是去撩他的那些举动,放在不喜欢你的人身上,早就厌恶死了,他不一样,他不反抗,但你示爱,他又不喜欢不回应。”
云欲晚只是扯了扯唇角:“可能我又要回比利时了吧。”嗎
林楚擦着护手霜走过来:“走走走,我要睡美容觉了,明天还有一场直播通告要赶。”
云欲晚白天受挫,又被林楚赶走,自己一个人去夜间也接待的餐厅坐了很久,点了菜,却吃不下,久久静坐着,直到餐厅到了凌晨三点也要打烊。
她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就是不想回去。
心里空空荡荡,她知道,回去温仰之也不会爱她。
她不是第一次逃避了。
她回到家,发现一楼灯亮着。
刚好奇地走进去,却看见了一道男人挺拔的侧影,坐在沙发上,光影隐隐绰绰。嗎
观赏鱼缸柔荡的水光一轮轮倒影下来,渡过他身上。
昂贵的博伊尔刺尻鱼在水中游动,鱼影摇摆也在他脸上游过。
长而幽静的水光一直蔓延到她脚边。
像是把她和哥哥同时揽进一个私密而暧昧的世界里。
温仰之听见响动,略略侧眸看向她的方向,伏羲眸定定看着她,是看着她的,眼底那种情绪她无法形容,浓稠如墨色的温柔,虽然只是比平时冷漠的眼神卸防了一点,那一眼过来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好像这一刻她做什么,哥哥都不会生气。
他只是轻声道:嗎
“过来。”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失力道:“哥哥。”
她几乎都迈不开腿,如果要走过去,只怕是连滚带爬,只能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温仰之薄唇张合:“花艺展,还有多少场要办?”
她看着他矜贵俊美的脸,几乎失神:“在国内暂定还有一场。”
他坐在古董摆钟的阴影里,表情有些看不清:
“温氏有一家艺术馆,是老洋房,在静安,你想在那里办多少场都可以,明天我让人来办手续。”嗎
她不敢相信,以至于小心翼翼:“是可以随便让我借用的意思吗?
他眼神沉静地看着她:“是送给你。”
她站在原地,呼吸里都带着心跳。
哥哥送给她艺术馆。
他不是没有回应的。
她误以为哥哥不喜欢她,对我也爱你毫无反应。
但哥哥是不是只是在外人面前习惯毫不表露,在她面前,终于倾泻而出。嗎
她忍不住问:“怎么江家的哥哥在的时候,你不说呀?”
他不多言:“明天去过户。”
温仰之起身,一粒圆滑扁平的物事滑过他指尖,被他抵在桌面上,金属光泽晦暗,留在那里。
在她久久未回神时,温仰之已经走出别墅。
她才发现,桌面上是她那颗纽扣。
云欲晚终于醒悟,拔腿追出去,从后面一把抱住温仰之:“哥哥。”
温仰之身上的气息涌入她鼻息,像是成瘾一般,她无比依赖亦想靠近,眼眶止不住发热:嗎
“哥哥,可不可以经常见我?”
温仰之的声音依旧冷淡:“你想见随时可以见到,有手机有地址。”
她眼里盛满了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无法停止流泪,亦无法停止爱温仰之。
她忍不住和他提要求:“那以后可不可以当着外人的面回应我?”
听到她哭,他控住她的手臂,转身看她,微微凝起长眸,薄唇浅动:“回应你什么?”
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哽咽着:“就是我说的话,我做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让它们掉在地上?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我都不敢,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我都怕你不回应我。”
清泪划过她孱弱微白的面颊,如同白鹇一般的眼睛含着泪,泪光楚楚,比夜色更动人。嗎
温仰之淡淡:“我有这么凶吗?”
她的眼泪汹涌:“你有,你好凶,你现在说话从来都不和我笑,可是你可以和江家那个哥哥笑,我看见了,你和我说话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她眼底泪光清亮,委屈又愤恨:“你明明就很在意我,可是都不表现出来。”
时隔六年,他第一次有这样的耐心听她说,尽管语气依然淡泊:“除此之外呢?”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飙出来:“你好凶,你还打人,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你居然打我,你不知道我很在意你吗?”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聚集到她的眼睛上,垂眸看着她:“这也算打你?”
她含屈又气愤:“怎么不算啊,你觉得这不是打我吗?”嗎
他忽然淡声道:“你真的是小孩。”
云欲晚更生气了,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坠落,像漫画里眼下哭出两道宽面小河的小女孩:
“你还骂我,我二十三了我不是小孩了,我和你一样,都是成年人了,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温仰之忽然轻笑了一声。
云欲晚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哽住了,小心道:“你,你笑什么?”
他眼底清光潋滟,夜色太浓以至于显得他眼睛清亮,比平时更亮,但语气一贯是疏淡清冷:
“没什么。”嗎
她哽咽着耍脾气,别扭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还小,觉得我很幼稚?”
然而温仰之只是一句:“有进步。”
她哭得抽抽:“什么有进步?”
温仰之半垂着眸看她:“比起以前,至少心里有数了。”
她忽然生气了,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他没应声。
她控诉道:“我要告诉阿姨,哥哥骂人。”嗎
温仰之却移开视线,关注别的事情:“为什么不管我妈叫妈。”
她突然卡壳,支支吾吾,难为情道:“……以后反正也是要叫的。”
温仰之没有太多时间和她多消磨:“还有事,走了。”
她拉住温仰之的大手,请求道:“哥哥,在家里住好不好?”
他垂下薄薄的眼皮,视线不带情绪地落在她牵着他的手上:“不习惯。”
她不解:“为什么不习惯啊?”
温仰之的衣摆被风撩拨起一点,又暧昧地阵涌,他言简意赅:“你在。”嗎
“对我不习惯?”她觉得很难受,“怎么还有这样的,你又不和我睡一张床。”
她坐他床的举动实实在在,此刻温仰之只是薄情提醒她:
“未必没有这种风险。”
她的脸猛然烧起来。
未必没有这种风险。
她浑身都发烫。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说不可以过,温仰之不知道,对他,什么都可以,嗎
他想要她的什么她都可以拱手奉上。
“哥哥,我在国外这么多年,你有想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