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正色道:“慈宁宫出来后,儿子从崇化门绕到怀德门,所见大多是陌生面孔,熟人甚少。”皇城六门,崇化门与怀德门栉比相邻,秦恒此言即为绕了皇宫一圈。“乔长盛、孙礼典、齐贺,你一个都没瞧见?”秦恒摇头:“儿子并未瞧见他们。”早在宫中传不出消息时,清王就有所猜测。从秦恒口中证实猜想,清王既意外又不意外。“皇上让太子接管金甲卫,本王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比本王想的还要早。”
秦恒走到书房门口,撞上清王的谋士庆行远。
“世子。”
秦恒抬了下手:“先生免礼,父王在里面?”
庆行远颔首:“王爷一直在等世子。”
秦恒微微点头,留下句先生慢走就进了书房。
书房的窗户用棍撑开,月光被切割成窗柩的形状,投射在木质地板上。
清王站在窗边,双手在身后交握,脸上半明半暗。
从秦恒这头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稍显凝重的侧脸。
“父王。”
清王闻声转身,一张脸逐渐清晰,秦恒终于看清了他不甚好的面色。
“父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清王几步走到书案后落座,让他也坐。
“你先说说宫里有什么情况?”
秦恒正色道:“慈宁宫出来后,儿子从崇化门绕到怀德门,所见大多是陌生面孔,熟人甚少。”
皇城六门,崇化门与怀德门栉比相邻,秦恒此言即为绕了皇宫一圈。
“乔长盛、孙礼典、齐贺,你一个都没瞧见?”
秦恒摇头:“儿子并未瞧见他们。”
早在宫中传不出消息时,清王就有所猜测。
从秦恒口中证实猜想,清王既意外又不意外。
“皇上让太子接管金甲卫,本王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比本王想的还要早。”
“父王,乔孙齐三人好歹在金甲卫待了多年,太子新官上任就要收人家的权,换上自己的人,他们心里能甘心吗?”
清王沉了一晚上的脸,终于露出些许笑意。
“要不怎么说年轻气盛呢,你都能想到的太子未必想不到,可他还是做了。”
“如此也好,他们三人既要忠君爱国,那就让他们先吃吃苦头吧,本王等着看他们后悔。”
让太子先挫挫他们的锐气,届时他只需略施小惠,他们就要感恩戴德。
秦恒不是很理解,“皇上竟然也同意太子这么做?”
清王哼了一声,“此事不足为奇,他们向来父慈子孝,太子的决定皇上很少干涉,更何况此次皇上将戍卫皇城与京防的金甲卫交给太子,明显就是想历练也是想放权太子,皇上若是干涉,本王才觉得奇怪。”
听清王这么一说,秦恒想起另一事:“对了父王,我白日里经过宣祁门之时,还撞见了三殿下。”
秦靳玉?
清王微愣:“他在宣祁门做什么?”
秦恒摇头:“孩儿不知,只瞧见他当时正在与武圣安说话。”
武圣安,周明帝的心腹,金甲卫副统领。
与乔长盛、孙礼典、齐贺三人不同的是,武圣安背后没有显赫家族做后盾。
武圣安出身布衣,因战乱时救驾有功,又有些本事,短短几年,就被周明帝提拔成了金甲卫副统领。
一个天子近臣,一个皇子,能说什么?
“父王,会不会……”
清王蹙眉:“怎么话说一半停了,你心里在想什么,说说看。”
“是,孩儿知道父王一直在担心皇上太子一心,对父王不利,但是父王无需太过担心,皇上太子或许父慈子孝,但皇上并非只有太子一个儿子。”
“另外三位殿下也是正宫嫡出,谁又真的甘愿屈居人下?历朝历代为了争权夺势兄弟反目的还少吗?”
“儿子斗胆,就说皇上、父王、叔父也都是兄弟,还都是皇祖母教养大的,也曾兄友弟恭,可今日皇伯父坐到那个位置,对父王、叔父所做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难道就能顾念着手足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不提此事还好,一旦提及,清王就忍不住暴脾气。
他一巴掌砸在书案上,桌子没事,狼毫飞出好几支。
他恨tຊ声道:“若非皇上逼人太甚,为父也不用早早为自己盘算。”
没有自己辖地的王爷,算什么王爷。
将他留在京中,不就是担心他异地起势,威胁到他的皇位。
这就算了,前几年朝局动荡,大大小小战乱不断,身为皇亲,他也九死一生。
好不容易天下安定,可以享受了,周明帝却见不得他们好过,居然想让他们交出各地豪绅孝敬的田地银钱来充盈他的国库。
还有这样的好事?
让人去查是吧。
那就查。
他倒要看看人有没有命回京。
“父王别生气,孩儿是想告诉父王,谁也不愿意将手上的好饼分给旁人,皇上若执意如此,群起而攻是迟早的事情,这不也是父王乐见的吗?”
天下乌鸦一般黑。
大周朝官员那么多,干净的能有几个。
以卵击石,那是自不量力。
宽慰了清王,秦恒又道:“父王,眼下最重要的是,金甲卫到了太子手上,他又换了自己人,再想从宫里传消息岂不是难如登天?”
若是世家子弟,花银子就行了。
太子提拔的人大多出自寒门,这些人什么都没有,一身骨头倒是傲得很。
清王忽然转移话题:“秦竖进宫告状了?”
秦恒,“是,堂弟告状时,皇上也到了慈宁宫,四殿下没事,堂弟最终仍旧免不了一顿训责,皇上让他最近别进宫了,留在府里闭门思过。”
清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
“你皇祖母怎么说?”
“儿子安慰了皇祖母,也替堂弟说了情,不过儿子离开时,皇祖母瞧着好像还是不大高兴。”
清王很满意:“你做得很好。”
就该让母后瞧瞧皇上是怎么对待自己人的,母后总要渐渐明白亲疏远近。
“父王,孩儿方才所言,您有何打算?”
清王提点儿子,“要想从皇宫传消息也不难,只需要找一个能让皇上太子都放松警惕的人不就可以了。”
秦恒正要问,外头来传,说廉王来了。
清王笑着起身:“你瞧,人这不就送上门了。”
“大哥,你说说这,年轻人玩玩闹闹也很正常,可是四殿下屡次不给我廉王府面子,竖儿进宫同母后诉委屈,也是因为再三在四殿下手上吃亏,身上痛心里苦,这也是情有可原,明明就是两个人都有错,怎么皇上和母后都只看到竖儿一人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