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郑鸳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李玄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自从他夺爵后、同僚无不捧着他顺着他,府中上下更是把他当成天一样,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话了。李玄瞥了眼郑鸳儿:“这种人,还有必要留他一命吗?”郑鸳儿不敢再说。她想保住胡猎户,但她更不想惹怒李玄、挡住自己和元礼日后的路。若是现在还帮胡猎户说话,那她就是故意跟李玄对着干。她才刚刚与李玄关系缓和,若是再次打破,等李玄下一次态度软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姜玉朝着男人脑袋踢了一脚:“你不是桂花村的吗?”
男人张张口,刚想要反驳,又听姜玉继续说:“你若是不承认,我便带你下山,倘若有村里人说认识你,我便当场杀了他们。”
“你不是很讲义气吗?我倒要看看你这义气值几条人命。”
面对姜玉赤裸裸的威胁,男人纵使骨头再硬也怕了。
眼看着他嘴唇发颤,身形打晃。
郑鸳儿上前一步主动握住李玄的手,“主子,妾认得他。”
“他是村里的猎户,姓胡,平日确实与郑央有些交情。”
胡猎户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郑鸳儿,没想到她会说出他的身份。
胡猎户经常在这座山上打猎,打回去的猎物又总是托郑央帮他带到县里卖钱,郑央帮他卖猎物,却从不收钱。
一来二去,两家便熟络起来,胡猎户经常给他家送点野味,郑鸳儿偶尔也会去胡猎户家给他老娘送点小东西。
他出现在这里,要么是他脑子发热,要么是郑央授意。
可郑鸳儿不相信郑央会这么蠢,明知李玄的地位,还要用别人的性命博弈。
无论怎么样,当务之急是救下胡猎户。
郑鸳儿柔声道:“这件事是他的错,可这和村里人有什么关系呢?实在不该连累其他人。”
李玄屈指挑起郑鸳儿的下巴,勾了勾嘴角:“鸳儿说得对,那就直接杀了吧。”
胡猎户慌了,立刻疯狂挣扎,被姜玉按着狠揍了一顿才消停下来。
郑鸳儿无视他们,继续说:“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犯了这样的错,他就是死一万次也是应该的。”
“可这毕竟不是主子爷的地界,他死了不要紧,若是耽误了主子回州府的日程就不好了。”
“更何况……元礼还在这儿。”
郑鸳儿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元礼。
元礼一直紧紧贴着郑鸳儿,他怕得不行,短短一刻钟他听了无数次打杀生死之类的话。
这实在超出了一个六岁孩子的承受范围。
郑鸳儿委婉道:“主子看在元礼的份儿上,也请饶了他吧。”
李玄没那么好糊弄:“你的意思,他差点杀了爷,爷却要大发慈悲放了他?”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郑鸳儿还要再说,却听胡猎户狠狠地“呸”了一声。
“老子不怕死!”
胡猎户被按在地上,却愤恨地盯着郑鸳儿:“毒妇!我真是看错了你!你倒是享福了,你可知道郑央兄弟为了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郑鸳儿心慌,怕他继续说些不要命的话,立刻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住口!”
“侯爷面前你也敢造次?今日就让你给郑央带话,我要带着孩子回侯府了,让他别再痴心妄想。”
胡猎户瞪圆了眼睛。
郑鸳儿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看向姜玉,语气又急又气:“还不把他扔回村子里!”
在场就只有胡猎户一个傻子,姜玉自然看得出来郑鸳儿想帮胡猎户活命。
姜玉看向李玄,后者沉默半晌,微微颔首。
姜玉刚要拎着男人起来,突然见男人猛地挣脱了他、站直身体怒视李玄。
“你这样的侯爷也配享朝廷俸禄?真是可笑!”
“我为了杀你这种人而死,一点都不后悔!唯一可惜的是没能成功杀了你!”
听到这话,郑鸳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李玄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自从他夺爵后、同僚无不捧着他顺着他,府中上下更是把他当成天一样,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话了。
李玄瞥了眼郑鸳儿:“这种人,还有必要留他一命吗?”
郑鸳儿不敢再说。
她想保住胡猎户,但她更不想惹怒李玄、挡住自己和元礼日后的路。
若是现在还帮胡猎户说话,那她就是故意跟李玄对着干。
她才刚刚与李玄关系缓和,若是再次打破,等李玄下一次态度软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李玄看向月芽:“扶你家主子回去。”
月芽忙不迭迎了上来。
郑鸳儿着实有些腿软,她一手扶住月芽的手臂,一手拉住元礼,一步步往回走。
她今日就不该来这里。
她之所以要到枫林来,确实有私心。
郑央在家时,每逢秋日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来这片林子,采野菜、摘蘑菇。
久而久之成了约定成俗的习惯。
她今早想着郑央说不定也会记起这片林子。所以打算趁着这两天还没起程,她每日都来这片林子,李玄总不会日日相陪,说不定哪一天她能单独遇见郑央、说上两句话。
可没想到郑央没遇到,先遇到了胡猎户这个蠢货。
郑鸳儿心中一片悲戚,胡猎户怕是必死无疑了,郑央呢?会不会受此牵连?
桂花村的其他人呢?李玄会不会迁怒于他们……
若是村里的人因郑鸳儿而死,郑鸳儿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娘,侯爷是要杀了胡叔叔吗?”元礼突然问道。
郑鸳儿微微一愣,不敢回答。
“娘,是吗?”
若是平时没有得到答案,元礼就不会再问了,可是今天,他仿佛偏偏想要一个答案。
郑鸳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小小的脑袋里如何看待杀人这件事?胡猎户的死对他又会有多大的影响?
郑鸳儿深吸一口气。
“对,元礼,你想的没错。”
郑鸳儿不想骗他。
元礼继续追问:“为什么侯爷能杀人?杀人不是犯法的吗?就算胡叔叔做错了事,不应该把他交给县太爷吗?”
郑鸳儿扯扯嘴角:“是啊,可总有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月芽听了这话慌张到了极点,连忙弯着腰说道:“小少爷,往后可千万不能再问这样的话了!”
“侯爷要杀谁,那就是谁该死!甭管他是不是犯了错,他都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我的小祖宗,您千万别再说了,奴才听着就害怕。”
元礼抿着嘴沉默了,每次他一不高兴,准会抿嘴。
月芽苦着脸:“小祖宗,您别忘了日后您和姨娘都要进侯府生活,可不能只顾着逞一时口舌之快,这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
郑鸳儿的脚步越来越沉,最后她停下了。
月芽跟着停下来:“姨娘,您怎么了?”
月芽从刚才开始就脸色发白,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害怕。
见郑鸳儿停下来,她忙回头看了一眼,生怕侯爷他们看见这边有什么不对劲。
好在三人已经走得足够远了。
郑鸳儿看向一旁的树林,仰头望着高耸的柏树,周围越静,她只觉心中某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郑鸳儿低头,朝元礼笑了一下,又将元礼的手交到月芽手里。
“我去那边走走散心,别跟着我。”